月光洒下,将张成儒的脸照得惨白无血色。
周雪莹一抬头被吓了一跳,活像个男鬼,还是被气死的那种。
这种时候一定是火上浇油的最佳时机,机不可失,一鼓作气,周雪莹一副惋惜的语气叹了口气:
“真是没想到,这沈确平日里装得那般温良贤淑,背地里却是这样的人。”
一双柔荑藤蔓一样缠上张成儒的臂膀,“成儒哥哥真是受委屈了,我真是替你不值。”
期期艾艾,桃花眼里还盈着泪光,楚楚可怜惹人疼惜。
张成儒回过神来,将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有你懂我,此生足矣。”
“哥哥这样忍着要到什么时候,回去得好好惩治她,这样的贱妇不给她点教训,她都能骑到你头上去。”周雪莹继续愤愤不平地厝火。
本以为张成儒会顺着她的思路走下去,谁知身边的男人无奈地垮了肩,讪笑道:“你方才没看到吗,她那样一身功夫,我还要教训她,恐怕她不教训我已是手下留情了。”
说着又想起那天晚上的一顿胖揍,一阵牙酸,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
周雪莹愕住了,这男人是真的不能要了,连一个女人都怕,日后还能有什么指望。我的苍天呐,赶快赐予我姻缘吧,我的大皇子啊,快来救我吧,让我赶紧离开这个窝囊废,实在太没用了。
如此想着,周雪莹不自觉地松开了攀住张成儒的手臂,月色皎皎,星空之下只有二人,一如多年之前,然,此一时彼一时,当初的周雪莹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对眼前的男人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周雪莹自小认识张成儒,同为官宦家庭出身,彼此相伴长大定下终身,小娘子对这样温柔体贴的郎子自然是情有独钟,幻想着有一日嫁给他,从此被他呵护,被他视若珍宝。
直到家道中落,周雪莹才看清楚张家老夫人的嘴脸,那被她以各种理由一拖再拖的婚事,还有张成儒唯唯诺诺的庸馕样子,让孤苦伶仃的周雪莹哭湿了多少帕子。
什么手帕交,人家在你落魄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自保;什么青梅竹马,这个男人根本当不了家。嘴里说着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转头就娶了家财万贯的商女,让她周雪莹沦为了笑柄。
女子啊,只有被伤过才能明白男人是个什么物种。
平心而论,周雪莹有的时候还挺羡慕沈确的,她似乎从来都不在意张成儒对她的不喜,也没将张府上下对她的苛待往心里去,她似乎活得和自己不一样,有点可怜,但却很自在。
一阵风拂过,周雪莹这才觉得脸上有冰冰凉凉的感觉,竟然落泪了。
二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回到宴会之上,怀着各自的心思一语不发。
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男人,周雪莹越发觉得今晚的机会不容错过,虽说张成儒是退路但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想走到这条退路上来。
这样的男人还是留给沈确消受去吧。
正想着,眼前一道人影,李鸾嵩回来了,十分欢喜的模样,熠熠生辉的烛灯下能看到他脸上出了一层薄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灯下看美人,古人诚不欺我,女子雪肤白皙,长颈秀丽,面颊上微微泛着红晕,唇色娇艳欲滴,烛光之下越发显得娇俏妩媚。
周雪莹别过脸去,不看她。
李鸾嵩好似察觉了这两个人的诡异,一个脸色铁青独酌闷酒,一个傲慢地拉着脸脖子拧得像烧鸡在生气。
吵架了?
管他们呢。
李鸾嵩落座,怎么从前没发现这宫宴上的菜肴竟如此美味。好吃,太对胃口了。
他一个人自斟自饮,眼神落在大殿上首那个人的身上,至今日李鸾嵩才觉得,原来自己站在那里是那样的和谐,简直鹤立鸡群、出类拔萃,再看看他的那些皇弟们,啧啧啧,不行,老五个没他高大,老二长得不开阔,老三太瘦弱,老七老八还没长成,暂且看不出来。
只有他,挺拔、英武、俊朗、威严,再加上那位大娘子的几分稳重、温雅,简直比他父皇还像那么回事。
李鸾嵩眯起眼睛,畅想了一下,伸出手在眼前比划着,如果盖住父皇的脑袋,将他那身龙袍平移到自己身上,哟哟哟,简直不要太和谐了,完美。
“张家大娘子。”
美梦被身边的妇人打断,李鸾嵩有些不耐,立着眼睛看她:“何事?”
“想问问你,你头上这钗环在哪一家做的,甚是好看。”这话,那夫人看着像是憋了许久了,这一问其他人也都纷纷围上来。
“还有你的这对东珠耳坠,哪一家的?”
“我喜欢你的胭脂,能告诉我哪里买的吗?”
“这身衣裳也不错,哪个裁缝铺子做的?”
……
女人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动手动脚,李鸾嵩觉得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耐着性子一顿胡扯,总算打发走了那群妇人,再看向沈确的方向,发现她也好不了哪里去,正被一群臣工们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