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昭自己都不明白,明明是被夜无殇气得七窍生烟,她才跑的。
一路从西郊军营跑到了济善堂,连王府都不想回,可是到了这种时候,她为什么偏偏又会想起他?
想起打雷那天他对她说的话,想起他抱着她时那种安心的感觉,甚至想起他吻着她时,唇瓣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
她好像有点后悔跑出来了,若是此刻她还在王府,夜无殇是不是就会过来安慰她?
像那天在马车里一样?
至少他那么可怕,看着他,她就不会害怕了。
对了,她还没有问他要自画像。
他的十指修长,生得那样好看,写得一手好字,一定是个心灵手巧的人,画工肯定也不在话下……毕竟他事事都那样出众,好像这世上就没有能难倒他的事。
不知不觉中,她好像听不到雷声了似的,满脑子想的都是关于夜无殇的种种。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慕昭昭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想他,而且想着想着,好像开始有点想见到他,甚至想让此刻抱着她、安慰她的人是夜无殇,而不是季流年。
可她明明还在生他的气,气到想打他,拼命地打他。
她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打雷把她的脑子震坏了?
这种矛盾混乱的思绪扰得她心神不宁,耳边又响起季流年的声音:
“昭昭好一些没有?”他的手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背,哄着,“我们再讲一个故事可好?”
好像直到这一刻,慕昭昭才感觉到自己正死死抱着季流年,而季流年的手正以什么样的频率抚在她的背上,突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腾的一下就推开了他。
这可是她从小就当成兄弟的人,怎么能这样抱在一起?
太恶心了!
又一道闪电划过,让她看清了季流年错愕的脸,慕昭昭一下就懵住了。
不对啊,为什么夜无殇抱着她时,她就不觉得恶心?
甚至还带着点享受般的安心?
“轰隆隆隆隆——”
一个巨大的惊雷炸响,慕昭昭还未来得及想清楚,就被炸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扑进了季流年的怀中。
打死她也想不到的是,就在惊雷乍响的同时,房门也被人推开了。
凉风裹挟着雨丝从门口渗透进来,带来泥土混着雨水的味道,吹得房内一片潮湿。
她以为风太大,把房门吹开了,正好雷声过去,她想让季流年去关门。
还未开口,却听得一个根本不可能、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就这么突兀的在房内响了起来:
“本王来得不是时候……”
慕昭昭以为雷声震坏了她的耳朵,让她出现了幻听,否则她怎么可能在这里听到夜无殇的声音?
正迷惑着,却感觉季流年轻轻将她推开,从床上起身,声音淡淡响起,却带了一丝冷意:
“确实不是时候。”
慕昭昭顿时头皮发麻,望着眼前空了的位置,不是做梦?
她缓缓转脸看向门口,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门外闪电砸下的光,他穿着蓑衣斗笠,不断有雨水从蓑衣上滴落,在他的脚边氤氲了一滩又一滩的水迹。
季流年点燃了烛火,光明降临,让她更清楚地看到了门口的男人。
不是夜无殇还会有谁?
尽管穿着蓑衣斗笠,由于雨势太大,他的身上还是湿透了。
玄色的长衫紧紧贴在身上,让他看起来狼狈至极。
一张英俊的脸因为雨水无情的拍打,显得苍白而冰冷。
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夜无殇。
可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他明知道会变得如此狼狈,却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是嫌今日在营帐里对她的羞辱还不够,于是夜不能寐,哪怕下着大雨,也要追过来继续羞辱她吗?
她绝不会自恋的以为,他是过来跟她道歉、求她回去的。
更不会以为他是担心她害怕打雷,才特意跑过来安慰她的。
想起白日里那番争吵,慕昭昭从床上跳下来,连鞋子都没穿,往前走了几步,就冷着脸质问道:
“你来做什么?”
夜无殇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了她那双赤着的玉足上。
所以在季流年面前,她居然已经可以不知廉耻的赤着足与他相对了吗?
是啊,刚才他进来时,就看到他们抱在一起,抱得那样紧,那样密不可分。
赤着足又算什么?
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在他们从小到大那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们都做过什么,谁又知道?
夜无殇突然感觉自己就是个傻子!
在来的路上,他还曾后悔过,白日里不应该对她说那么重的话。
他知道那是因为他的得不到而在嫉妒,所以才口不择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