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昭一把推开他:
“不走还留着过年啊?”
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似乎在她眼里,宫飞掣的情绪根本不重要,她心中更惦记舒之柔是开心还是难过。
走了两步,才又想起了解药的事,转回身道:
“庄寻,记得把那解药给你家主子吃了,用水服下即可。”
临走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宫飞掣,冷冷的扔给他两个字:
“矫情!”
慕昭昭走了,宫飞掣却愣在原地,身子一软,跌坐进了身后的椅子里。
心中升起一股难以描述的情绪,是不舍,是哀怨,是责怪,是迷茫……
庄寻赶紧把解药拿出来,又端过来一杯水,急切道:
“将军,先把解药服下吧。”
宫飞掣却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望着慕昭昭离开的方向,痴痴道:
“庄寻,她若是真的走了,我该怎么办?”
庄寻不以为然道:
“将军与慕小娘子本就不是一路人,今后她走了,将军与她便桥归桥,路归路,有何难办?”
“可是……”
宫飞掣苦笑了一下,继而闭上眼,用力去拨开迷雾,想要窥见自己的心思,片刻之后,终于清明。
他睁开眼,继续望向慕昭昭离开的方向,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第一次向人道出了自己的心思:
“我舍不得她,我不想以后都见不到她,我想日日都能见到她,听她跟我说话,看着我笑,甚至捉弄我,骂我矫情……”
“将军不会是……”
庄寻越听越心惊,甚至等不及宫飞掣说完,就急切地打断了他,看着宫飞掣眼中闪动的痴情,他意识到了什么,紧张到十指发僵,紧紧的扣住杯子。
“将军不会是……喜欢上慕小娘子了吧?”
宫飞掣垂下眼帘,似在回味着什么,继而微微一笑:
“如果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就是喜欢的话……是,我好像喜欢上她了。”
庄寻吓得手一抖,杯子差点掉在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舒小娘子爱慕将军,可将军却放着舒小娘子那般温婉可人的女子不要,居然看上了……看上了一个面貌如此特别之人?”
既然知道宫飞掣喜欢上了慕昭昭,庄寻在说话时便是斟酌再斟酌,才用了“特别”一词来形容慕昭昭的脸。
其实就算他用了“特别”一词,宫飞掣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想说慕昭昭丑罢了。
但是在宫飞掣看来,别人眼中牵强的“特别”,在他眼里却是真的特别。
慕昭昭虽然脸上生了一块丑陋的胎记,十分影响她的面容,但他却知道,她的五官并不丑,甚至可以说是出挑。
但无论她美或丑,于他而言又有什么不同呢?
他喜欢的原本也不是她的容貌。
若他是个爱美之人,长安城里哪里寻不到一个样貌出挑的女子?
可他偏偏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他想,他原也是特别的吧?
特别的身世,特别的喜好,才会看上特别的慕昭昭。
至于庄寻所说的舒之柔爱慕着他,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感觉得到一二。
只是他不喜欢的人,他便不想理会罢了。
想起慕昭昭的一颦一笑、不拘小节、狡黠善变,他忍不住笑了:
“就算她面貌特别又怎样?我看中的是她特别的面貌底下那特别的灵魂!她就是万里挑一,独一无二的,是任何寻常女子都比不上的!”
庄寻急得放下了杯子和解药,因为知道这将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所以不想宫飞掣陷得太深,急忙劝道:
“但将军可有想过,就算将军对她是真爱,家主那一关,将军过得了吗?”
提到家主,也就是宫飞掣的祖父,宫飞掣的表情当即冷肃下来。
他不是不爱他的祖父,只是因着他的身世,让他对他的祖父感情比较复杂。
思虑片刻,他又笑了笑,像是某种释然:
“过不了……索性就不过了!这么多年,我太累了。好不容易找到心之所向,我倒宁愿离开那个牢笼,从此追随于她。她去天涯,我便跟她去天涯,她去海角,我便跟她去海角。有她,有自由,能活成我本来的样子,便够了!”
“将军!”
庄寻看着宫飞掣,震惊得说不出话。
要知道,家主向来最看重宫飞掣,对他比对任何子孙都要严苛,为的就是他能成为国之栋梁,可以说对他寄予了厚望。
若是宫飞掣当真为了一个女人抛下宫家、抛下家主,那恐怕他能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家主该有多失望、多气愤,庄寻已经想象得到了。
可他却难以想象,慕昭昭究竟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让宫飞掣如此轻易地就抛下宫家、抛下家主,与她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