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她意想不到的是,一股焚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在门窗紧闭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浓郁呛人。
大概是听到了门响,里间立刻传出阮娘子的声音,带着异于平常的惊惧:
“谁?”
果然没睡?
慕昭昭早已想好了被发现后的对策,便大大方方的答道:
“娘子,是我,昭昭。”
须臾,阮娘子便从里间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串佛珠,面色不悦:
“三更半夜擅闯我的房间,还不敲门,你是何居心?”
演戏这种事,慕昭昭当然是信手拈来。
她就知道阮娘子不会高兴,立刻使劲拧了一下胳膊内侧,当即疼得她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委屈巴巴道:
“对不起娘子,我出身乡野,从小就没人教我这些规矩,是我不懂事,惹娘子生气了,我这就出去……”
说着,她转身就跑了出去,重新关好了房门。
阮娘子望着紧闭的房门,无奈地摇头,怒意退去一半。
以为慕昭昭已经走了,正转身打算回去,却听到有人敲门。
“娘子,我是昭昭,我可以进来吗?”
开什么玩笑,慕昭昭目的还没达到,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
阮娘子无奈地摇头,只能道:
“进来吧。”
慕昭昭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战战兢兢地走到了阮娘子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垂下了眼帘:
“对不起娘子,刚才都是我不好,惹娘子生气,其实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因为娘子说夜里头风会发作,所以我想借着机会再诊断一下,同时帮娘子施针,缓解疼痛,以便娘子夜里睡得安稳些。”
阮娘子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
“的确头疼得睡不着,所以一直在念经,清清心。”
阮娘子一边说一边往里走,慕昭昭跟着她走进里间,这才注意到里间有一处暗门。
顺着暗门看进去,里面只有一个佛龛和一个蒲团。
佛龛里供奉着一尊佛像,面前的香炉里焚着香,蒲团前方放着一本经书,《心经》两个大字映入眼帘。
《心经》?
如果没记错的话,《心经》是《大般若经》的一部分,是精华中的精华,可以净化和洗涤逝者的灵魂,让逝者更快的放下生前的执念,享受安宁与快乐。
这是专门为逝者超度时才念的经。
所以阮娘子在超度谁?
夜无殇的生母吗?
看来阮娘子并没有避讳自己念经一事,想必这件事夜无殇也是知道的。
慕昭昭很快收回目光,从袖袋里拿出脉枕和银针,煞有介事似的:
“看来我是来对了,只是我不请自来,娘子还生我的气么?还有我这张脸,娘子夜里见了,吓坏了吧?”
慕昭昭故意把自己说的可怜兮兮,尤其特别善于利用那一双雾气蒙蒙的桃花眼,每每让人见了,都会心生怜悯。
阮娘子看着她脸上的守宫刺,果然有了几分动容:
“唉,可怜的孩子。你就是王爷请来给我治病的,我怎么会怪你?”
“多谢娘子。”慕昭昭福了一福,“娘子,那我给您把脉吧?”
阮娘子不再说什么,配合地伸出了手。
其实给阮娘子把脉不过是个幌子,白天已经诊过脉了,不会有什么变化。
施针才是重点。
“如何?”
阮娘子问,眼睛里布满了担忧。
慕昭昭摇头:
“与白日里差不多。娘子,我给您施针吧?在彻底治好您的头风之前,您头疼的时候,我都会帮您施针,缓解疼痛。”
阮娘子不疑有他,点头同意了。
慕昭昭让阮娘子躺在床上,把银针放在火上烤了烤,开始给她施针。
阮娘子不知道的是,慕昭昭这针法不仅有袪痛的作用,还能催眠。
慕昭昭自然是故意的,既然阮娘子忍着不睡,她便让她睡。
而且不给阮娘子催眠,她怎么知道她心里的秘密呢?
银针一根一根扎进穴位里,很快,阮娘子便昏昏欲睡了。
所谓催眠,自然不能让人睡实了,而是让人在似梦似醒之间,才能套出一些不为人知的心里话。
慕昭昭见时机成熟,抬手在阮娘子面前挥了挥,阮娘子毫无反应,只有眼皮无力的半开半合。
慕昭昭开始了她的表演。
之前跟着她的神偷师父,她可是学了不少绝活儿,这其中就包括化声术。
她在听过人的声音之后,就能模仿得八|九不离十,让人难以分辨。
此时,她便模仿着夜无殇的声音,在阮娘耳边开口道:
“阮娘,我是夜无殇,我是你的什么人啊?”
之所以要模仿夜无殇,是因为在阮娘子心里,夜无殇是她最亲近的人,也是最不会设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