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冥河左岸,有一处大宅,也是红墙碧瓦,好似人间的富贵人家。马先生一身长袍,举止飘逸如仙,难得闲暇,在院中凉亭下饮茶。花园之内,冥花飘香,幽蓝之色,更显神秘。
这时,细碎脚步轻盈,携一股清香,由身后而来。马先生放下杯箸,并未回头,“你这次回来似乎早些,没有什么收获吗?”
白衣少女飘然而至,拿起桌上酒壶,嘴对嘴豪饮几口。马先生一皱眉,“你也是地府名门闺秀,怎么这样没规矩?”
少女莞尔一笑,说道:“老马,我到令狐世家去调查,果然有收获,铸魂之人招摇过市,你说稀罕不?”
马先生显然对这话题不感兴趣,不悦说道:“你虽不是我亲生,但我视你如掌上明珠,你应该称我父亲才对。”
少女娇笑:“老马生气了?阳间之人称你为马面,原来你的脸真的很长!”不等马先生发作,少女撒娇般伏在他的肩头:“父亲,我还想去趟京城。”
马先生面色一凛:“马西,我已多次告诫你,往事已矣,南玄太子已开释所拒之魂,你不要再与他纠缠了!”
这次轮到马西不悦了,“真是顽固的老古董,不理你了!”说罢如一阵风般消失不见。
马先生已非常习惯她这种状态,只淡淡一笑,继续饮茶。片刻,有一青衣小仆来报:“小姐归来时拘捕一个异魂,可那人饮下十八碗孟婆汤,还是不能遗忘凡间之事,特请先生定夺。”
马先生微笑:“这等怪事已经多年未遇,看来正是我要找之人,请他过府饮茶。”
片刻,小仆带来一人,一身白衣,长发披散。马先生微笑让那人落座,那人面色惊疑,问道:“我听闻地府鬼魂戴手铐脚镣,还要遭严刑拷打,您为何礼遇于我?”
“地府是讲因果轮回之地,只有恶人才会受到严惩。”
那人忐忑坐下,“在下六目,官人问话,我会如实回答。”
马先生微笑说道:“只有执念非常强烈之人,才能抵受孟婆汤的药效,看来你是有故事之人!”
“我的确在阳间有未了之事,所以难以忘怀!”
“地府之魂有人枉死,有人为情所困,有人贪恋富贵,可一入地府,往事皆化为烟云,你也全非执念之过,而是因为你有超强之魂。”
他的话让六目十分迷惑,他刚要追问,忽然感觉头晕目眩,象要昏厥。
“闻到冥花之香,你的魂魄已经开始苏醒。在我府中住下,我还有重要之事与你详谈。”
三日之后,六目在冥花丛中打坐。冥花形如菊,颜色幽蓝,十分美丽。马先生缓步而来,见六目正入静,以轻咳唤醒他,“这几日可有收获?”
六目睁开双眼,脸上戾气升腾,“原来我叫阙修,被自己的亲兄弟杀害,还连累朋友,魂魄被拘禁于虿盆,历经杀戮……”
“我好恨!请先生准许我还阳,杀尽慕容子孙,拯救我的朋友!”
马先生轻拂衣袖,淡定从容,“你的‘血琉璃’之躯并未腐烂,还阳也并非不可能。你的朋友凝霜,也就是玉红亭,我也知道她的下落……”
阙修闻言一跃而起,“那么请先生准我立刻还阳,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你虽枉死,已属地府之鬼,要还阳并无先例。我有一个提议,只要你能为我所用,其他的事情都有的商量。”
“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你目前戾气太重,此刻返回阳间只会多造杀孽。缘起缘灭,爱恨情仇,善也罢恶也罢,都是因果轮回,你还需细细回味……”
这日,阙修还在冥花丛中打坐,花香袅袅,泌入他天灵深处,眼前许多画面闪动,似梦似幻,如同残缺的记忆无法拼接。他思绪混乱,不由喟然长叹。
花丛之外,有人一声冷哼:“没想到你竟然成了老马座上之宾?本小姐倒是看走眼了!”
阙修回头望去,正是那个拘捕自己之人,一身碎花蓝裙,面如雪霜,杀气逼人。“你在冥花丛中醒魂,只能悟得一世,看来资质也是平平!”
“在下阙修……”刚一开口,马西冷然打断他:“你是谁关我何事?在本小姐眼里你微如尘埃,根本不值一提!”
阙修见她骄横之极,索性合上双眸不再理他。
“哎呀!卑贱之魂,还有小脾气?看本小姐用‘拒魂’之术拿了你,再用打魂鞭好好招待,看你能否消受得起?”这大小姐无端发了脾气,就要出手。
这时有一小仆飞跑来报,“小姐,接黑白无常报告,在落霞山玉竹岭发现异魂,十分强大,特请小姐出马。”
马西一听来了劲头,她挥手让小仆退下,转向阙修问道:“我此去一人寂寞无聊,你可愿和我到阳间走一遭?”
一听能还阳,阙修马上来了兴趣,但一想这女人反复无常,只好强装无兴趣,依然不理她。
“就你这醒魂之法,没有一年半载难见成效。如果你从了本小姐,我传你醒魂之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