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已是戌时的御书房显得格外冷清,门口的太监不得不硬起头皮来提醒第三次:“陛下,先用过晚膳吧,已热过三次了。”
皇帝皱眉抬头,刚想不耐烦喝退,外面却传来一阵熟悉的女声:“退下吧。”
皇帝表情一愣,连忙将毛中笔放下,亲自起身迎上。
来人一身正红色绯罗蹙金刺五凤宫服,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枝枝叶叶缠金绕赤,这般规模,在皇宫便只有一人能穿带得起。
“皇后怎么来了?”皇帝不等对方行礼完毕,上前就拉起对方,还接过了对方手中食盒。
“还不是听说陛下这么晚了任性不用膳?”女子白了对方一眼,已年过四十的她在金乌血脉的滋润下,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少妇,配备华丽的贵气打扮,当真停留在了女人最美的时刻。
皇后上前,熟练的收起案几上的奏章和笔墨,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拿了出来,大多是肉食,烹饪方式简单粗暴,酱香的牛肉、烧鸡还有北海的牡蛎,加上一罐解腻的糖蒜,看得原本还不觉得怎么饿的皇帝食指大动。
连忙上前打开罐子,挑出一颗蒜放到嘴里,随后又是一口烈酒压下,满足的吐了口气。
萧家是北方起家,自己定都虽也在偏北方,可这边饮食却因为要顾及那些大家族的口味,变得如江南般清淡细腻。
倒也不是不好,只是没了当初塞北的滋味。
“皇后这糖蒜是自己刚腌制的?”
“知道你好这口,惦记多少时日了?”皇后坐在一旁,一脸温和的看着这平日里雷厉风行的帝王,却是如平常夫妻那般嫌弃:“慢点吃,瞧你这吃相,都是当皇帝的人了,也不怕人笑话。”
“嘿,就皇后在这里,谁笑话朕?”皇帝将牛肉吃了大半,满足的打了个小嗝。
“太子刚才去我那儿了。”
皇帝顿时脸色臭了起来:“朕说呢,又是好酒好肉,又是泡蒜,原来是来替人说好话来了!”
皇后望着对方的那样子,好笑道:“孩子犯了错,不来求当娘的来求谁呢?”
“那是不成体统!”皇帝脸色一黑:“堂堂储君,居然私会大臣的女儿,说出去皇家脸面都被丢光了!”
“哎哟,这还不是某人带的头嘛,某些人当年不也是翻墙角勾搭的良家少女?”
“这…..这能一样吗?”皇帝脸色顿时由黑转红:“哪年的老黄历了?你还提!”
“皇儿说了,他是真心喜欢杨家那姑娘。”
“真心喜欢也不能这样……”被提起老黄历的皇帝明显气场弱了很多,一边吃着肉一边道:“不管怎么样,一顿板子是跑不了的!”
“是…..”皇后掩嘴笑道,知道对方也是给她面子了:“当父亲的要教训儿子,臣妾哪里敢拦?”
“哼…..”皇帝闷闷吃着东西。
要说这世上什么人还能劝得住他,也就眼前这位了,而且老实说,他自己也舍不得重罚太子,和皇后生的前两个嫡子都战死了,这最后一个,哪里能不偏宠一些?
要是其它嫔妃的孩子,腿不得打断!
“陛下今日,去坤宁宫歇息吧?”
“啊?”皇帝一愣,手中的肉都掉了下来。
皇后看着对方这傻样子没好气道:“怎么?还舍不得那新来才人呢?”
“哪有、哪有…..”皇帝嘿嘿笑道,搓着手道:“只是贪鲜,那些人,哪里能和你比,今夜就歇坤宁宫,就歇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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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门:
几个急匆匆的身影来到宫门外,这让今日值班朱雀门的侍卫很是为难。
理论上来说,深夜进宫不符常理,必须禀告上面才能放其入内,可眼前这些人却是强调情况紧急要求立刻进宫!
倘若是普通大臣这种无理要求,他早就叫人打出去了,偏偏开口的是宋国公刘裕!
“大人….这….这不符规矩呀。”这守城的武将虽是血脉之家,武将阵营,但对这曾经的神机军师可横不起来,别说他这个小辈,就是那几个老国公,对眼前这位平日里都是客客气气的。
“事态紧急也实属无奈,将军尽管放行,一切责任,由我来担!”
见对方都说到这一步了,守将实在不好不给面子,只好道:“那大人稍等片刻,末将安排好值班,便带您进宫!”
刘裕点头,待对方走后,身后的陈卿则拱手道:“多谢大人信任。”
刘裕转身看向陈卿,点头道:“年纪轻轻,心思却是老道,连我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种可能…..”
这话的确是事实,经历过王朝没落和建立的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思维却不如这么一个年轻小辈。
当然,对方的猜测的确过不可思议,面对太子副将消失,这小辈给出的思路过于大胆新奇,直接就是:有没有可能…..太子被替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