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榻上的崇老夫人嘴歪眼斜,嘴边还流着哈喇子,看起来再无往日的趾高气扬。
看见崇萤,崇老夫人眼珠子都瞪大了,含糊又恨恨地骂:“贱,贱人…”
百雀在一旁气得小脸通红,这老太太,都成这样了还不忘骂人,真是可恨!
相比百雀,崇萤倒是很淡定,她甚至还欣赏了会儿崇老夫人的糗态,半晌才微微笑道:“祖母还是莫要激动的好,中风的人越是激动,越是嘴歪眼斜呢。”
“瞧瞧您这哈喇子流的,啧啧,不知道的还当您敷面膜呢,怪恶心人的。”
她声调不高不低,平平淡淡的,却最是气人。
眼看着崇老夫人在她开口之后,气得眼白都翻出来了,哆哆嗦嗦地半晌骂不出一句话,只磕磕巴巴道:“野,野……”
“野种?贱人?逆女?”
崇萤替她说完,摇摇头道:“除了这几个词儿,您还能说点新鲜的不能?”
“祖母啊,俗话说活到老学到老,您以前真应该有事没事多读书,您瞅您这词汇量也太少了点。”
“这都怪您平日里只知道欺凌弱小搞宅斗,瞧如今,连骂我都骂不出个花来。”
“噗!”
崇老太太一个没忍住,气得吐了血!
崇玉看着被气吐血的老太太,又看看崇萤,心说你这是来看病的还是来给人办后事的?
本来还能凑合说话,现在被你一气,彻底瘫了!
百雀倒不觉得她家小姐过分,本来崇家对崇萤就没好过,现在求到她头上了还骂骂咧咧的,搁谁谁都忍不了!
心里只有小姐的百雀只是皱了皱眉,拉着崇萤往后拽:“小姐你离远点,别让脏血溅到您。”
崇玉:“……”
你俩是来讨债的吧!
还有,曾经那个怯怯懦懦的丫鬟百雀,什么时候嘴巴这么毒了?
她却是不知道百雀每日跟在崇萤身边,耳濡目染之下早就退却了曾经的怯懦,更别说还有个深谙宫斗大法的佘秀亲自教导。
以前那个傻白甜小百雀,早就蜕变成了钮祜禄氏.百雀!
照顾崇老夫人的老仆端着水进来帮她擦拭身上的脏污,崇玉在一旁看着,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试探着问:“姐姐,您会救祖母……的吧?”
实在不怪她问这一句,主要是她怕崇萤再说两句,直接给人说死了。
崇萤挑眉看她一眼:“她要是死了,你不就不用冲喜招婿了吗?”
崇玉:“……”
就,一时不知道是该阻止她,还是该感谢她。
等老仆替崇老夫人清理干净,崇萤才施施然走到跟前,百雀早有眼色地摆出医箱,给银针消好毒,在崇萤伸手过来时,默契地将银针放在她手中。
崇萤一手搭着崇老夫人的脉搏,另一只手有序地刺入她周身几个堵塞的穴位,崇玉在一旁看得心急,忍不住出声询问:“怎么样?”
没等崇萤说话,百雀就冷声道:“崇玉小姐您看着就好,这个时候出声会打断小姐思绪的。”
崇玉噎了下,揪着手帕咬着唇不敢再吭声了。
崇萤先替崇老夫人扎了针,又喂她吃了配好的药,后又吩咐老仆按照她的方子抓药煎了服下。
一通忙活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等崇老夫人喝下药,崇萤才呼了口气对崇玉道:“每日按时吃药,过两三日应当就能下床了。”
崇玉赶紧问:“这么说祖母已经没事了吗?”
“很遗憾,不可能了。”崇萤摇摇头,叹道,“她没有在中风的第一时间送医,而且屡次受刺激,加重了病情,之后就算能走能说,也会造成后遗症,比如一瘸一拐腿脚不便,口齿不清眼斜脸瘫之类的,都有可能。”
崇玉:“……”
让她受刺激的人不是你吗?
似乎看见崇玉脸色不太好,崇萤还很好心地安慰道:“不过你放心,按照我的方子按时吃药,起码能保她再活十来年。”
崇玉:“……”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离崇萤远了点。
现在她算是发现了,崇萤这人根本不是大度,她根本就是贼记仇!
等这事过,她一定再也不敢招惹她了!
说完崇老夫人的病情,崇萤洗了手从屋里出来,因为见识到了她的“厉害”,崇玉再不敢耍滑头,当下很有眼色地领着崇萤去见她姨娘。
“姨娘身子弱,平日里都不出院子,也很少在大伯面前露面,我一直以为她只是胆子小,直到不久前她说漏嘴,我才知道原来她心里一直藏着事儿。”
路上,崇玉将事情的经过说给崇萤听,她叹了口气道:“姐姐,请你别怪我姨娘,她只是一个妾室,背后没有任何倚仗,若是早年说出了这件事,只怕这个崇家就再也没有她这个人了。”
“我怪她做什么?”崇萤冷笑道,“冤有头债有主,只要你姨娘不是帮凶,我就怪不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