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祯闻言,袖口中的指尖紧攥,连指甲刺进血肉中都像是毫无察觉一般。
她脸上透露出一抹艰难之色,看着沈长宁张张嘴又重新闭上,有些欲言又止。
沈长宁知晓让李祯一下子放下心中的芥蒂还是太难,于是思忖片刻。
“如果你愿意进宫指正容睿,待容睿受到惩罚后,我会想办法说服皇上,让你单独处置那些窑中的姑娘。”沈长宁温声道。
“无论有心还是无意,她们的确伤害了你,欺骗了你。”
“至于最后要不要原谅她们,就是你的事,如何?”
此言一出,李祯原本脸上的铁青霎时缓缓退去。
她迟疑片刻,忽然眼底掠过一丝坚定,对沈长宁点点头道,“好,我答应跟你们进宫揭露容睿的罪行!”
沈长宁闻言,唇边总算是露出一抹轻松的笑。
只要李祯同意配合,那之后的一切就会好办的多。
“什么时候出发?”李祯问道。
“不急。”沈长宁悠悠地道,“如今容睿就在东城郊之中,一旦被他知晓你要归帝京,势必会进行阻拦。”
“甚至...”沈长宁没有继续讲下去,只是神情又重新寒冷下来。
李祯嗤嗤道,“为了不让我归京当人证,杀我灭口。”
“既得回去,自然尽可能保证你的安全。”沈长宁指尖叩击在下颚,沉思地道,“此事,还需要再计划一下。”
或许,她真的必须找容冥商量商量,毕竟容冥亦是南梁皇室中人。
论对容睿和容擎的了解,沈长宁自认比不过容冥。
如今,也不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
“你先歇息歇息。”沈长宁将李祯从地上扶起来领到床榻边,温声道,“等我的消息。”
“好。”
得到李祯的回答后,沈长宁便离开房间。
沈长宁正想去找容冥,结果抬眸就瞧见容冥一直站在院落之中,像是在等他一般。
今年的冬日不知怎的,比往年冷,雪下的也比往年勤。
男人想来在雪地里待的时间已经很长,连三千青丝上都飘了一丝白。
容冥眸光扫过沈长宁略显单薄的身影,忍不住眉头轻轻皱起。
他一边朝沈长宁靠近,一边解开自己墨色绣金丝月桂的披风,拍拍上头沾染的雪片。
沈长宁刚要开口,霎时鼻尖一阵雪梅清香掠过,肩膀处一重,那件披风就披在了她的身上。
“天冷,你身子弱,披着吧。”容冥俊逸的容颜难得存了几分温柔,挑眉道,“李祯那边搞定了?”
沈长宁余光斜睨向那袭披风,淡淡地道,“差不多,我想跟你商量一点事。”
“是想问本王如何将李祯安全送到南梁帝京吗?”容冥仿佛早知晓沈长宁来寻他的目的,低低道。
沈长宁颔首,她抬手随意地将披风拿下,重新塞进容冥怀里,转身走向旁边的一处客房。
“进屋讲。”
容冥眸光扫过手中的披风,唇角泛起一抹苦涩。
她...自始至终都在拒绝他的靠近。
罢了,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沈长宁会重新回到他身边的。
想到这里,容冥抬步跟向沈长宁。
沈长宁将屋里的炭火点燃,原本寒意凛冽的房间一下子染上一抹暖意。
“王爷应当比我更加了解秦王和睿王,那依照王爷之见,该怎样防他们最好?”沈长宁吹灭火折,回眸望向容冥。
却发现,这个男人竟然一直注视着她,看的出神入迷,像是在沉醉什么。
沈长宁心头笃然颤了颤,眼底有光晕轻轻闪烁。
他难道...当真如她之前猜测的那般,对颜宁动了心?
无论是何种原因,待李祯之事解决后,她跟容冥都不能够再过多接触。
“王爷?”沈长宁冷冷喊道。
容冥此时才回过神,他扯扯嘴角,“睿王好骗,但容擎此人深不可测,并不是好糊弄的存在。”
说完,他探手入怀,摸出一卷羊皮纸卷,摊开放在桌上。
“这是...”沈长宁扫过那张地图,忍不住心头一怔。
从东城郊到南梁帝京的路线图,几乎快详细到一草一木。
容冥是何时绘制的这张地图?
“本王在来东城郊的路上,特意绕路,观察周围景象。”容冥道,“想把李祯悄无声息地送去南梁帝京,换道,再利用地势遮挡是最容易的。”
“只是...”容冥俊逸的眉目轻轻拧起。
“只是以你对容擎的了解,恐怕不能完全将他骗过?”沈长宁问道。
容冥轻轻点头,“确实如此,所以还要想其他办法,以备不时之需。”
沈长宁没有答话,只是眸光落在那张地图上。
倏尔,她眸中掠过一丝光晕,指尖在离南梁帝京最近的那条路线处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