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大早,何公公便从宫中出来了,刘老夫人听说宫中来了圣旨,想起昨晚许疏月的话,料想是自己儿子的事儿,赶忙梳洗妥当,脸上遮不住的喜意。
出来正要接旨,却见何公公扫了一眼屋内,眉头微蹙,心里也跟着咯噔了一声,紧接着就听他问起了许疏月,忙差人去叫,何公公却摆了摆手。
“今日咱家来得早,许姑娘想来还没起,咱家在这儿等会儿便是,不必去叫了。”
何公公是帝王大伴,自小伴着皇帝长起来的,虽是个太监也颇多权势,竟然对许疏月如此和善,不免叫老夫人心中一惊,却也不敢表露,只能点头应是。
命人给何公公搬了把椅子,一直等了大半个时辰,许疏月才慢悠悠走了出来,老夫人赶紧催着人来领旨,何公公倒是赶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同她打了声招呼。
“许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许疏月也有些惊讶于他对自己的态度,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坦然。
宫中能坐到这个地位的宦官,都不是蠢笨的人,看昨夜慕云笙待自己的态度就知道哪些人不能得罪,这才有了今日这满脸的和善。
许疏月轻轻笑了笑,“劳公公挂心了,一切安好。”
何公公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那咱家就宣读圣旨了?”
许疏月和刘老夫人、郭氏跪在一起,何公公打开圣旨,宣读了起来。
起先刘老夫人还很开心,听到后面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根本不是赦免文书,竟是允许许疏月独立出刘府,自立门户!
刘老夫人猛然间从地上站了起来,“我不同意!许疏月是我刘家的儿媳,凭什么就能自立门户?她生是我刘家的人,死是我刘家的鬼!这要是传出去,我刘家的脸面玩哪儿搁?!”
“刘老夫人这是要抗旨吗?”何公公陡然冷下脸,眯着眼看向刘老夫人,在他身后,为首的锦衣卫便抽出手中的佩刀,“仓啷”一声,一道冷光闪过,
刘老夫人被吓得脸一下刷白,这才回神,慌忙摇头,“不,我……”
余光撇向地上跪着的许疏月,许疏月勾唇一笑,“民女领旨谢恩。”
一个头磕在地上,领了这道旨意,至此,无论老夫人说什么,都没用了,从此许疏月与刘义,婚嫁自由,再无瓜葛。
“宫中还有差事,咱家就先回去了。”何公公将圣旨交到了许疏月的手上,微弯了弯腰,这才领着两队锦衣卫出了刘府。
“许疏月!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圣旨?好你个贱蹄子,看我儿还在牢里,就急着与他撇清干洗,果然是个白眼儿狼!”
刘老夫人手指着许疏月,满脸的凶狠,郭氏在旁边幸灾乐祸,“娘,我早就说了她不是什么好东西,您还不信我,现在好了,皇帝下了圣旨,人家可跟自己的奸夫快活去了,哪儿还管咱们娘儿俩死活啊。”
刘老夫人越想越气,上手就要去扯许疏月的胳臂,“走,跟我入宫,面见圣上,让陛下将这道旨意收回!”
许疏月眼疾手快躲了过去,“陛下下旨,岂有收回之理?”
“我惦念着与刘府往日的情分,好心提醒您一句,此事到此了结,你我还可相安无事,可若是您执意要闹,那便是抗旨不尊,届时您的儿子可就不是在狱中这般简单了,只怕是要人头落地了。娘,您可要细细思量啊。”
留下这句话,许疏月便离了刘府,院内,郭氏还有些不甘。
“娘,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就这么看着她和刘府脱离关系?”
被刘老夫人狠狠瞪了一眼,“不然还要怎么办,难不成你真要看着我儿子人头落地吗?你这个毒妇!”
一甩袖,也懒得多看她,气呼呼回了自己的院子,郭氏咬牙切齿,恶狠狠瞪着刘老夫人的背影,恼怒地啐了一口。
……
既已立了女户,许疏月也不好继续住在相府和刘府。
原本今日,她也准备开始寻摸房子的,只是她本以为立女户的事儿没那么快办成,却没想到今日就传了圣旨过来,倒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找房子的事儿,便有些急切了起来。
却刚出门,就瞧见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正是摄政王府的马车,略一挑眉,走了过去。
刚到近前,马车的帘子就被掀开,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有一道小小的口子,她知道,在他的掌心,这样的口子多的数不胜数。
慕云笙这人,多少是有点儿臭美的,虽然从小习武,但一双手也保护地好好的,掌心连个茧都没有,配上那一张惊艳到不辨雌雄的脸,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个文弱书生。
但后来,他去了战场,身上的伤痕便多了起来,手也变得坑坑洼洼,粗糙不平。
视线从那双手挪到半明半暗中,慕云笙的脸,帘子挡住了大半的光,只能看见露出的一双薄唇,挂着清浅的笑,显然心情很好。
慕云笙从车内出来,那双眸子也显露在了阳光之下,漆黑的眸子中似乎带了星点,绚烂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