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月神情癫狂,王座圣驾之前,本不该如此失仪,但顾念着她此时的心情,倒是也没人提醒,只满眼悲悯地瞧着,有些与她素来不慕的,更是掩唇轻笑,说不出的嘲弄。
前几日她有多风光,今日就有多狼狈。
四面八方的视线传过来,不用回头,许如月都能感觉到他们隐隐的嘲弄,心情愈发的不忿,眼神仿佛迸射出凶光,直直瞪着许疏月,尖酸的话语一字一句吐出来。
往日在人前,她总喜欢与许疏月扮做姊妹情深,不论许疏月对她如何冷脸,也照旧温和,因此得了不少的夸赞。
此刻却是再也维持不住那副和善面孔,狰狞的面容只叫人觉得陌生。
可想来在意脸面的许相爷、许夫人,此刻也没了教训她的心思,只满眼愤愤地望向慕云笙和许疏月。
“慕大人,我知道你位高权重,不将我们相府放在眼里,但你这么欺辱我的女儿,叫她在全天下人的面前丢了脸面,我就算是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不要,今日也要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许相爷怒火冲天,又对小皇帝拱手,“还请陛下为微臣做主,为小女做主!”
小皇帝也没见过这阵仗,一时有些懵了,看了眼许相爷,又看向慕云笙,盼着他能给个说法。
许夫人从席间走出,揽住了还要发疯的许如月,泪珠儿顷刻间便落了下来,凄惶惶如一老妪弯了腰,“疏月,娘知道如月回来之后你对她颇多怨恨,可娘自问从没亏待过你,你就算有再多怨恨,只管冲着娘来,只求你放过如月吧,她是无辜的啊。”
自慕云笙提出要与许如月退婚,与自己成婚,许疏月就一直是茫然的状态,怔愣地看着现场不知何时闹成了一团,等回过神来,就见许夫人攥着自己的手,险些就要跪下。
许疏月如梦初醒,赶紧将许夫人扶了起来,她若是真跪了下来,自己就真成了罪人了。
手被许夫人攥地死紧,“疏月啊,你妹妹与慕大人乃是两情相悦,你既已嫁作人妇,如何还要与你妹妹争这婚约呢?算为娘的求你了,你想要什么娘都给你,你别再与如月争了,好不好?”
她这话说的可笑,她何曾争过?
她自知自己并非相府千金,许如月能地父母所爱,她也不好说什么,可她都已经嫁了人,许如月仍是不放过自己,上辈子那般凄惨结果,难道她退让的还不够多吗?
分明是许如月一直在与自己争,在与自己作对,直将自己逼入绝境才对。
慕云笙搂过许疏月,抬手握住她的手腕,躲开了许夫人的手,许疏月的手已经被攥地发白,可见许夫人方才用了多大的力气。
眉眼闪过冷凝,看着许夫人的视线仿若在看一具死尸,慕云笙冷嗤一声,“许夫人方才是没长耳朵吗,我方才已经说了,我心悦的是疏月,哪里来的和许如月两情相悦?”
视线扫过许如月,再落在许夫人的身上,嘲弄之色更甚,“况且,许如月乃是相府嫡千金,我可不敢高攀。”
许夫人和许丞相脸色都是一顿,在座的也心有不解。
许如月是相府嫡千金没错,换了旁人或许称得上高攀,可慕云笙乃是摄政王,皇帝义父,真要说高攀,也该是许如月高攀了才是。
他们都以为慕云笙此话是故意气人的,许夫人道:“慕大人位高权重,如月能嫁过去是再相配不过了,怎么会是高攀呢?”
“是吗?”慕云笙挑眉,“从前我求娶疏月的时候,相府不就说我高攀了吗?现如今本王也有自知之明,自然不敢再次高攀了相府的嫡亲小姐。谁叫我是罪臣之子,哪里配得上风光霁月的相府小姐?”
虽说慕云笙乃是罪臣之子,但以他现今的地位,谁敢再提?此刻说出来,也仿佛打脸一般,叫丞相和丞相夫人满脸的尴尬。
他们当时确实看不上慕云笙,可谁能想到这小子竟会摇身一变,成为摄政王。
此刻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得赶忙解释。
“唉,说起当初的事儿,我们也很是惭愧,我与尚……你父亲也是故交,便是他犯了错,我仍是将你当做义子看待,只是事关女儿的婚事,到底不能马虎,况且疏月也不属意与你,这才只得解了婚约。为人父,我便是再不愿,到底还是顺着了女儿。”
丞相深深叹了口气,丞相夫人也道:“都怪我们从小将疏月宠坏了,才叫她这边那任性,没想到竟然擅自做主退了婚事,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不知去向了,便是想寻也来不及了,没想到叫你误会了这么多年,也怪我们没说清楚。”
这话好似替许疏月开脱于“任性”二字,却实是将罪责都怪在了许疏月的身上。
许疏月心中嘲弄,面上却做出一副惊愕的模样,怔愣地看着二人,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贝齿轻咬下唇,终究是不发一言,只红润了眼眶,一滴泪轻轻划过脸颊,更显得可怜。
她这副模样,谁看了都知道是另有隐情。
皇帝:“许小姐,你可是有话要说?”
本该唤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