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敛下眸子,神情落寞,叫人惋惜。
偏慕云笙是个不解风情,不怜香惜玉的,略一挑眉,“是吗?看来刘将军并不信任刘夫人啊。”
“慕大人此言何意?”
“刘将军不愿以真面目示自己的发妻,对着刘老夫人却是母子相称,大理寺的人到的时候,两人正抱在一块儿,哭得伤怀呢,便是我这个外人看了,都要忍不住落泪呢~”
许疏月:……
这么假的话,也就他能说的话出口了。
刘义闻言,倒是不慌,想来是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此刻见他问起,答地也很是得心应手,“我不过是看那老妇人哭得伤心,我自小无父无母,看她这般怀念自己的儿子,一时心软罢了,想着我与她那儿子或许真的长得相似,就配合老人家演了这么一场,难道这就能证明我就是刘义了吗?”
“慕大人这样仓促行事,未免莽撞!”刘义直直望向慕云笙,虽挨了好几下,气息也有些不稳,眼神倒是不偏不倚。
慕云笙冷嗤一声,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中,却同耳畔传来一阵啜泣声。
转眸望去,就见许疏月哭红了一双眼睛,察觉到他的视线,转眸望过来,微微抬起头,一张小巧的脸上满是泪痕,红彤彤的眼睛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兔子。
虽然明知道她是装的,却仍是忍不住心疼,藏在袖中的指节轻轻碾了碾,克制着想要帮她拭去眼尾泪痕的动作。
只照旧装作冷漠的模样,只是眼神愈发的晦暗了。
许疏月:“慕大人,我丈夫早就已经死了,您何必再这般咄咄逼人呢。虽然义郎害了无数将士的性命,但他也战死沙场了,您就不要再揪着不放,平白给了人希望,又只剩失望。”
“自义郎死后,娘的身子一直不好,这次之后又不知道要病多久。这位公子不过是看不得老人家受苦,好心相助罢了,哪里就会是义郎了呢?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慕大人还我们刘府一个清净吧。”
许疏月摸了一把眼尾的泪,哭得愈发伤心,身子微微发颤,格外的惹人心疼。
慕云笙拧着眉看他许久,最后也没问出什么,只得狠狠一甩袖,愤而离了监牢,狱卒站在门口,战战兢兢地看着慕云笙远去,吓得赶紧跟了上去。
一时竟也无人理会屋内的两人。
许疏月一边拿帕子擦了擦眼尾的泪,一边转身就要往外走,也不与刘义多言,却刚走了没两步,反倒是被刘义叫住了。
“刘夫人,方才……多谢。”
刘义心中是有些感激的,感激之余或许还有些旁的什么。他不知道许疏月有没有相信自己不是刘义的事儿,也怪自己当时见了娘亲,没收住情绪,叫慕云笙捉住了把柄。
他没想到许疏月会替自己说话,若不信自己是刘义,那他二人便是陌生人,慕云笙那样的狠辣性子,她竟还敢为自己说话,着实难得。
若是觉得自己就是刘义,方才却还为自己做伪证,更叫他觉得心动于她待自己的情谊。
只是眼下情况特殊,他不好言明自己的身份,便只能开口道了句谢。
许疏月摇了摇头,转头看他,“我不过是说了我该说的罢了,也没多做什么。我能力有限,也不能帮你出去,慕大人想来还是怀疑你的身份,你在牢中怕是还要受苦……”
她神情似有不忍,看的刘义也觉得心疼。
忽然,许疏月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看了眼门外,确定无人,这才阖上门,走到刘义的面前,压低了声音小声开口。
“你上次不是逃出去过吗,你可以再逃出去,若是你需要什么工具,你只管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带进来。”
刘义本就比她高,这会儿绑在架子上,足尖几乎挨不到地,只能勉强垫着脚尖,整个人便愈发地高了,低头看向许疏月,正对上她那双发亮的眸子。
眸中还含着水,润着这双眸子愈发的光亮夺目,刘义只觉得心尖一跳,微微咽了口口水,匆忙挪开了视线,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说出了上次是许如月帮他越狱的事儿。
心中有些后悔,但看许疏月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倒是惋惜自己帮不上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心疼。
开口正想劝上两句,许疏月却笑了笑,“妹妹是相府嫡千金,许多事情我确实也帮不上忙,她愿意帮你真是太好了。”
嘴角带着笑,但那笑怎么看都显得落寞勉强,眼中演莹润地泪光,整个人就愈发的叫人心疼。
仿佛春日里的小草,寒风一吹就吹弯了腰肢,随风无力地飘摇。
他还想再劝,许疏月已经敛下眸子,“我,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以后若是有机会再来看你。”
说着,便急匆匆离开了这小小的刑房,刘义愣愣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只觉得心都似乎空了一块儿。
同那时在倚红楼找不到琴儿的感觉一样,又似乎不太一样。
他却不知,在他心中留下轩然大波的女人,出了监狱,便登时收敛了脸上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