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笙再次看向桌子上的画像,画像上是一个年迈的老者,快五十岁的年纪,发丝都白了大片,脸上生了皱纹,看起来很是慈眉善目。
自己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几年前,那时候家里还没出事儿,他便经常来家里和父亲喝茶聊天,慕云笙也跟着见了几次。
那人是个读书人,说话文绉绉的,每每见了他都大引古人的篇章,将他好一通夸。慕云笙是不爱听那些的,待不了多久就躲出去了,对他最大的印象大约就是聒噪啰嗦。
以及,一个迂腐的过分的小老头儿。
在名单上看见他的名字的时候,慕云笙都愣了一下,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了,特意命人找了画像过来,这才确定他就是自己父亲的旧年好友。
他不是很关注这人,不知道他之后去了哪里当官儿,也不知道他竟然和许茂德有联系。
想起自己的父亲就是许茂德监斩的,又正好在父亲出事儿之前,此人频繁出入尚书府,他从前就不认为自己的父亲会做出那种事情,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寻找父亲被诬陷的证据,现在看来,这件事儿,怕是和许茂德脱不了干系。
薄唇轻抿,指节轻轻敲打手中的画卷,一双眸子像是无星无月的夜空,只有沉闷的透不出丝毫亮光的黑。
许疏月也想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原本她来是想问问赈灾的事儿,但看他现在恐怕心情不怎么好,便想着给他点时间消化消化。
转身欲走,慕云笙却回过神来,叫住了她,“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他的声音还算温和,好似方才的事情没有给他带来丝毫的影响,但许疏月还是敏锐察觉到了他语气中浅浅的烦躁和沉重,但他既然不愿意多说,许疏月也就没有揪着这件事儿不妨,与他说起了正事儿。
“我今天刚刚清点了一下库存,里面就算是陈米也所剩不多了,按照现在的进程恐怕挨不了多少了。”
慕云笙拧了拧眉,问她:“大概还能撑多久?”
“恐怕只能挨三四天了。”府库中的存米本来就不多,再加上今年收成不好,连带着附近几个州县都的收成都不怎么好,这两日赈灾施粥,已经将府中的存粮用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量,已经不怎么多了,若是每日少煮点儿,恐怕还能撑地久一点。
慕云笙抿了抿唇,眉头紧锁,看起来自己调查的事儿也要尽快了。
这段时间他已经将府上所有剩余的银钱都拿来修建堤坝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堤坝就能修筑完成,但米粮仍是麻烦,一来府上没有多余的银钱了,二来附近米粮短缺,便是有了银钱,恐怕也买不到米。
许疏月看他神情严肃,想着他这两日忙着调查的事儿估计也分身乏力,到底是有些心疼,便道:“没事儿,我手头上还有些钱,那些难民我会负责好好安顿的,你还是先将案子调查清楚吧,只有抓住那些贪官污吏,往后百姓们才能过上真正的好日子。”
她话虽这么说,但慕云笙岂能不知道她其实也想不到什么法子,若她真能弄来米粮,哪里还需要来寻自己?也只有真的没法子了,才会来求自己的。
“银子若是不足,我可以先给你拨款。”
自从水灾以来,朝廷已经拨了不知道多少银子了,只是这些银子经过层层剥削,到了这儿就没剩什么了,但前段时间刚刚从东厢房搜出一箱金子。
那些金子是赃款,属于证物,不仅不能擅动,事后更是要上缴国库的,但眼下情况紧急,若是上奏,拨款下来,也未必能到这里,况且也没那个时间层层递折子上去,不如直接用了。
反正也是用在百姓手中,。
许疏月知道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但眼下情况危机,也只能暂时如此,只说日后若是事情闹大了,自己与他一并承担,被慕云笙笑了笑。
“不过小事一桩,用不着你承担。”
慕云笙说得轻巧,许疏月不知道这对于摄政王来说是不是小事,只是心里打定了主意,若是来日真的闹将起来,自己必定不会置身事外,让他一个人承担了去。
慕云笙给她盖了一纸公文,叫她自己去库房那边拿钱。
得了慕云笙的款项,许疏月便退了出去,拿着公文找到了库房,库房外有慕云笙的人在看守,听她说想要动拿箱子赃款黄金,起初是并不答应的,许疏月便给他看了慕云笙的公文,上面还有慕云笙亲自盖的印章。
守卫这才放她进去了,许疏月拿了银子,又在府上找了几个衙役,将银子交给他们,“你们拿着银子,去附近的州县购买粮食,越多越好,即刻出发,不得耽误。”
“是。”
送走了几个衙役,暂时解决了米粮的问题,许疏月又想起过冬的事儿。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也格外的长,临潼县又靠近大河,岸边潮气重,每到了冬天便愈发的寒冷难耐,今年尤甚。
先前许如月送来的那些过冬的衣服被褥早就已经被许疏月分发下去了,但许如月大概是没有仔细调查过城中有多少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