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笙抬眸看他,锐利的眸子扫过,还未说话,王宾白额头便渗过一滴冷汗。
耳边厢听得慕云笙道,“王大人谦虚了,这哪里算不上好酒好菜?将这些饭菜拿去给外面的流民,堪比山珍海味,美味佳肴。”
王宾白额头的冷汗愈发的多了,连带着后背都湿了大片,那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忙点头哈腰道:“大人说的是,是下官思虑不周了,下官下次一定改,一定改。”
“改就不必了,与其在我这儿做表面功夫,还不如多做点儿实事儿,开仓放粮,王大人觉得如何?”
自水患以来,朝廷拨下多少赈灾钱款,又数次要求开仓放粮,但王宾白都视若罔闻,便是此刻被慕云笙强行要求,也没有立刻应下。
迟疑了一下道:“大人您有所不知,我也想开仓放粮,但自从夏天水患以来,地里没了收成,府库里面的积攒下来的米也就那么多了,要是都放出去了,恐怕就没多余的粮食交税了,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民生乃是国本,税收本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为了百姓生机,开仓放粮,便是交不上税款,相信陛下也不会生气的。”
“但是……”王宾白似乎还想再说,慕云笙抬眼一扫,当场便偃旗息鼓了。
“但是什么?”慕云笙道:“此次陛下命我解决水患一事,若事情得以解决,王大人也能立一大工,可若是有人故意阻挠,本王便只能杀之以儆效尤了。”
他声音轻缓,仍像是随意交谈的与其,却叫王宾白陡然间惨白了脸色,双腿一软差点儿就要站不住了。
慕云笙的威名,他可是听说过的,别看他此时口口声声念着“陛下”,但谁不知道,现如今整个朝堂都是他做主,那个十几岁的天子稚童根本就算不得数。
先前他就曾不告天子而杀官员满门,事后莫说处置,天子便是连句批评的话都没有,就这么轻飘飘放了过去,若是自己真的与他作对,怕是都不必等他离开,当场就能拔剑将自己给斩了。
咽了咽口水,终于还是应下了。
“大人说的是,百姓才是国之根本,先前是下官想岔了,下官这就吩咐下去,吩咐开仓放粮。”
慕云笙这才扭头看他,唇角勾起一个笑,说出的话却仿若阎王索命,“那王大人还在此处磨蹭什么?还不快去?”
“是是是,我马上去,马上去。”王宾白吓得赶紧离开了是非之地,许疏月抿了抿唇,眼中藏不住的笑意。
这狗官,不为百姓做主,枉为官!活该被慕云笙吓成这样。
不过……
她悄悄看了眼慕云笙,倒是没想到他还挺为百姓着想的,仔细想想,她似乎确实未曾了解过他,从前或许了解,但三年不见,再次见面已经物是人非。
而她的耳中也填满了外人对他的评价:阴狠、毒辣、绝情、阴晴不定……
再加上他对自己的折磨,叫她愈发的信了那些话,前世多年,她怀着满腔怒火也不曾仔细去看他,今生,刨去了刘义这个毒瘤,反倒是能正视自己对他的感情,也正视他这个人。
“看我做什么?莫不是瞧我好看,想着以身相许?”
许疏月自以为看的隐蔽,但在慕云笙看来,却很是明显,不由得调笑了起来,惹得许疏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他倒是也不生气,给许疏月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你大病初愈,多吃点儿,待会儿回房间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我会转告你的。”
许疏月却摇了摇头,“下午开仓赈灾,我想去帮帮忙。”
慕云笙是不愿意的,她才刚好,不愿她操劳,也担心到时候人多手杂,磕了碰了,不够他心疼的。但许疏月坚持,他便也只能应下。
只是给许疏月拨了两个侍卫护着,许疏月推辞不掉。
县衙门口,支起了一个粥棚,白糯糯的米像是被水煮开,泛着软糯的甜香,顺着粥棚,一路飘散到县城的各个角落。
慕云笙的人早早便通知了全城的百姓,粥刚一端出来,百姓们便一窝蜂挤了上来,好在又衙门的衙役维持秩序,再加上慕云笙留下的两个侍卫,这才勉强维持了秩序。
“大家放心,今日开仓赈粮,每个人都有份,不用挤。”许疏月朗声道,一边给百姓施粥。
和许疏月一块儿施粥的还有一人,施粥的时候哆哆嗦嗦的,到最后落在人的碗里,就没剩多少了,倒是许疏月给的,都是满满的一大碗。
有时候看对方瘦骨嶙峋的,还多给一勺,百姓连连感激,简直将她当做了活菩萨,渐渐的,人便都到她这支队伍。
侍卫怕她劳累,想着帮她施粥,就被许疏月指使着替了隔壁那人的活儿。
城中的百姓不少,从半下午一直到了快傍晚的时候,百姓们接了粥碗,一边感激许疏月,一边感激慕云笙,大约是知道,这些粥都是慕云笙从王宾白口中抢下来的。
许疏月最初也没多想,直到遇到一个老者,瘦的很,许疏月便多给了他一勺,激地他眼泪都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