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惯会做些表面功夫,便是许如月回来,外人看来,相府待许疏月也是极好的。
可墨书跟着许疏月,哪儿能不明白相爷对许疏月的态度,此次特意叫她去宫宴,还点名了要她独自前往,怕不是存了刻意羞辱之意。
墨书不想让许疏月去。
许疏月自然也猜到这次的宫宴,怕不是来势汹汹,但她素来是不怕人找麻烦的,她倒是想瞧瞧,相府的人这次又生了什么心思。
况且卫寒林自从借着慕云笙的势,入了大理寺,便忙得很,短短数日便连声好几级,已然成了大理寺的中坚人物,此次宫宴,他必定会参加。
许疏月许久不见,绸缎铺那边进货也需要与他再沟通沟通,这次宫宴正好将这事儿谈妥了。
墨书虽然担心,但也知道自家夫人是个有主意的,她决定的事儿,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便是担忧,也只能作罢。
宫宴的日子近在眼前,到底是新年新气象,许疏月也盘算着做身新衣裳,到时候去宫宴,也不叫人看了笑话。
前些日子墨书刚将铺子里的料子款式都递了上来,她敲定了料子颜色和款式,又将成衣的款式稍加修改,这边送往寒英阁去了。
出来的时候还去了一趟首饰铺子,慕云笙答应过,铺子里的头面只要她想要,随便拿就是,这么好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尤其想着前些日子被这狗东西害得腰酸背痛了好些日子,拿起东西来愈发的不手软。
掌柜的很是热情,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捧了大本大本的册子,几乎涵盖了整个铺子里所有的头面儿,便是一些还不曾打磨好的样品,也都递了上来。
若是她开口,等做完了,便第一时间送过去。
许疏月抿了一口小厮送上来的极品毛尖,接过那册子,“我自己看便是,你下去忙吧,有事儿我再叫你。”
正值年关,买首饰的人多,许疏月开口,掌柜的便下去忙了。
直到她好清静,掌柜的特意给选了个安静的地方,身后是个屏风,隔开了大半的风景,她坐在屏风后面,也少有人打扰,却仍少不了一些闲言碎语落入耳中。
“……这大过年的,瑞光寺那么多人,我爹还非要我去,挤都挤死了,再有下次,我是断然不会去了。”
“新年了嘛,谁不想求神佛庇佑来年安康?你前些日子不是还说想许个夫家,正好上山求求月老,说不定明年就嫁出去了呢。”
“那倒是,瑞光寺的姻缘确实灵验,慕大人都特意上山求方丈许个婚期呢。”
“真的假的?慕云笙当真要娶那个许如月?我还以为前些日子的留言就是许如月一厢情愿呢。”
“应该是真的吧,我那天去,亲眼看见他和许如月一块儿,说是上山合八字,选婚期的。那许如月真是好命,野山鸡一跃成了真凤凰,现在还嫁给了慕大人。”
“慕大人长得是好看,也位高权重,但他性子阴晴不定的,万一成了婚,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新婚夜。我宁愿嫁个寻常人家,好歹不用整日担惊受怕的。”
“……”
后面就成了对未来夫婿的畅想,一直等人走远了,许疏月还记着她们说慕云笙与许疏月去寺庙订婚期的事儿。
眼神茫然,呆愣愣看着前方,手无意识攥紧,将手中册子都褶出了不少的痕迹。
掌柜的来喊人,她才回过神来,随便指了一幅金丝头面,便出了铺子。
街上人来人往,许疏月步于这热闹之间,却仿佛周身笼罩了一层屏障,隔开繁华热闹,心似死水,波澜不惊。
慕云笙和许如月似乎,好事将近了,那从前的真相,还要紧吗?
她,还要紧吗?
心脏沉闷的疼,像是被抽干了空气,整个人忍不住略微蜷了蜷身子,但很快又强撑着力气,抬手抹去脸上的湿润。
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苦闷都死死压下,再抬头,又是那副坚毅的样子。
她努力转动脑袋,想要从繁杂的思绪中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好让她不再去向慕云笙和许如月的婚期。
这一想,还真被她给想到了。
大理寺的牢狱内,临近新年的热闹没能传到这个森冷的大牢,但似乎还是有些影响。
往日来探监的人不多,这段时间倒是难得热闹了起来,每日总有三五个来探监的,相比之下,刘氏兄弟俩的监牢显得格外的冷清。
忽然,牢头敲响了久无人问津的牢门,“柳志,有人来看你了。”
“柳志”,或者说刘义抬起头,看见一个美丽的妇人,手上端着食盒和厚被褥,美妇人抬眼望过来,刘义看清了对方的脸,只觉得心尖一颤,似乎有些眼熟。
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新过门的妻子。
小妻子眼中饱含深情,又似乎带着迟疑,缓缓伸手,将受搭在想铁栅栏上,薄唇轻颤,半晌才出声道:“……夫,君?”
她有些迟疑,又似乎是不敢相信,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刘义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