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将许疏月的话原封不动的告知了慕云笙,听到她明明很生气,还记得把礼物都收下的时候,慕云笙忍不住笑出了声。
掌柜的毕恭毕敬站在一边,脑袋垂着,复述的声音也格外的小。
事情没办妥,本以为会被狠狠教训一通,却忽然听见一声轻笑,悄悄抬眼,就看见慕云笙眼底还未收起的笑意,愈发有些心惊。
大人这不会是,被气糊涂了吧?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摆了摆手,掌柜的如释重负地退下了。
夜,渐渐深了。
步入深秋,恼人的蝉鸣消失地无影无踪,只有几只秋虫儿孜孜不倦地发出细微的响动。
墨书手中拿着灯笼,跟在许疏月的身后,踏过这一地的虫鸣,迈步进了院子。
墨书将许疏月送到了门口,便下去了。关上门,许疏月疲累的伸了个懒腰,坐在了梳妆台前,黄澄澄的铜镜映出她昳丽的面容。
许疏月没看那镜子,凭着自己的记忆,摸索着去拆头上的发簪,还没碰到发簪,却反倒是摸到了一双手。
心间一跳,猛然间回头,身后的人按住了她的肩膀,力道重却似乎克制着,没伤到她。许疏月抬眼,透过黄澄澄的铜镜,看见了自己身后站着的高大男人。
面若冠玉,棱角分明的脸庞在灯影下洒落重重阴影,如同一柄锋利而冷冽的利刃,此刻却透出些柔和来。长睫微垂,敛着眸子,轻轻落在她的发顶,手上动作轻柔地给她拆下头上的发簪。
两人气场莫名的和谐,仿佛一对儿新婚的夫妻,而妻子,还在生闷气。
许疏月微微蹙了蹙眉,仍是不太喜欢这人的来无影去无踪,索性闭上眼,安然自得地享受着对方的服务。
慕云笙满意于她的乖巧,唇角轻轻抿出一个笑来,手上的动作愈发的轻柔,生怕扯到了一根发丝,惊扰了自己的“小妻子”。
可惜,这温馨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头上的发簪刚刚摘下,慕云笙正拿起梳子,打算将她的青丝梳顺,许疏月就直接推开了慕云笙,迈步走向了床边,全程看都没多看他一眼。
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慕云笙都快被她气笑了。
看着她耍小性子的样子,一方面知道自己先前护着许如月,惹恼了她,一方面却又觉得有些可爱。
眼看着许疏月已经上了床,作势就要躺下,不愿与他交流的样子,三两步迈上前,坐在了床沿,哄着开口:“还生气呢?”
许疏月:“……”
侧躺在床上,背对着慕云笙,闭目不言。
“怎么礼物都收下了,还耍脾气呢?”
慕云笙伸手,轻轻撩起她脑后的发丝,被许疏月一把将头发扯了回来,像是小松鼠藏松果般,将头发拢了拢,聚到了身前护着,小气地连一根都不给他。
看她真是被自己气得很了,慕云笙摸了摸鼻子,“我知道,许如月做的确实是过分了些,但她毕竟从前救过我,我也不能真看着她不管……”
慕云笙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又是道歉,又是解释,唯独绝口不提对许如月的惩处。
像是一只讨厌的虫子,在耳边念叨了半天,也没一句她想听的,最后实在是听得烦了,猛地坐起身,慕云笙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身子向后微微挪了挪,目光却是注视着她的动作。
视线相对,许疏月眼神不耐又烦躁,隐隐含着怒意,也不多与他争辩什么,径直问道:“你直说吧,这次我铺子的事儿,要怎么解决?”
慕云笙抿了抿唇,沉默了片刻,道:“我会把卖假货的小厮交出去。”
言下之意,就是要将那小厮推出去当挡箭牌。他仍是要护着许如月。
秋日的夜,即便是在室内,也带着丝丝的凉意,许如月却觉得胸口有把火在烧,将冷意驱散,只剩下怒火燎原。
她眼中流露出嘲弄的笑意,却没多言,只点头应下,“行,若是没什么事儿,慕大人就请回吧。”
撇下一道逐客令,许疏月就要继续躺下,却被慕云笙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臂。她那一个眼神,着实叫他看的有些心慌,仿佛对自己彻底失望了一般。
若是他今日没能哄好,两人之间怕是真就要渐行渐远了。
张口,略带着些急促解释道:“我对许如月没有什么感情,我们只是小时候见过一面,她救了我罢了,但我不喜欢她,对她也只有感激之情。我真正喜欢的人是……”
他急切地想表明自己的心意,什么报复,什么仇恨,统统都被他抛在了脑后。他清楚地知道,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想要将她困在自己身边的借口罢了。
所有的情绪汇成一团,都彰显着他对她的爱。
只是他的话到底没能说出口,正在关键时刻,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紧接着墨书推门走了进来。
“小姐,我给您烧了洗澡水,您……”
这是方才许疏月吩咐的,是以墨书进来的时候也没想太多,却不想正对上这尴尬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