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哥分明早就已经死了,葬礼不是还是你去扶的灵吗,现在在这边问什么?”
刘信满脸的不耐,急切着想要将许疏月赶走,却仍是被许疏月揪住了他眼底的慌乱。
葬礼确实是办了没错,但刘义战死沙场,前线送来的也不过是一件沾满了血的血衣,说尸首早不知道去哪儿了,唯有这么一件血衣代替刘义入了棺椁。
“我知道你跟我哥感情好,但你也不能在这边胡说八道啊,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好好照顾我娘,要是我哥在天有灵,肯定也会很欣慰的。”
大约是见了老娘,刘信的语气倒没有上次那般冲了,只是仍闭口不言刘义还活着的事儿。
想来是刘义多番叮嘱过,也知道这事儿若是传扬出去,那可是欺君之罪,是要掉脑袋的。
他又不怎么信任许疏月,不愿意说也是正常的。
“你还跟我撒谎,娘都已经告诉我了!”许疏月做出一副长辈的姿态,拧了眉,严肃着神情训了刘信一顿,又叹了口气道:“你我到底没有血缘关系,你不信也是正常,但现如今娘与义郎已经失联了,无奈之下才求到我这儿。”
“你也知道,他活着的事儿若是被人知道了,那是要掉脑袋的大罪,若是没事儿自然最好,就怕他是最近得了什么麻烦,尤其是被官场上的政敌知道了,那可就麻烦了!”
许疏月说着,四下张望了一下,凑到栏杆前。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你如今在牢中,很多事情不太清楚,现如今朝堂全被慕云笙把持着,人人自危,若是义郎正撞上他,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你现在也在牢中,行事不便。娘也年纪大了,总不能再跟着义郎多番操劳,唯有告知我义郎的下落,我才能联系上人,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也好帮帮他不是?”
刘信自然是不信许疏月一个女儿家,能做什么的,但想着她背后是相府,若是有相爷相助,刘义的处境想必会安全不少。
他迟疑地看了许疏月一眼,隐隐有些触动,嘴唇抿紧,还有些犹豫。
眼看着时间快到了,许疏月忍不住催促道:“你还犹豫什么?你也知道你哥哥做的这事儿,那是欺君之罪,若是传扬出去,是要诛灭九族的,我乃是他的发妻,明媒正娶进来的,若真的暴露了,我的小命也不保了。”
“你便是不信我,也该清楚,我们现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就算是要害你们,难不成还能连我自己也害了不成?”
刘信显然觉得有理,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刘老夫人的声音,“疏月,信儿,你们说完了没有?时间快到了,狱卒都开始催了。”
刘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
刘信瞧着刘老夫人越走越近,听着她亲昵的一声“疏月”,和许疏月真好似慈母孝媳般,心想着莫非母亲真的与许疏月关系这般好了?
又想着若非两人关系不好,许疏月怎么会带着娘来探望自己。
这般想着,又觉得母亲会将哥哥还活着的事儿告知许疏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毕竟现如今整个刘府只剩下了他年迈的老母,自己的妻子他也清楚,就是个没怎么大用的废物,思来想去,整个刘府好似也只有许疏月,还算能撑起这个家。
哥哥若真是联系不上,娘告知给许疏月也不是没可能的。
不然,他们瞒地这般好,许疏月应该也不会知道才是。
大约是真的情况紧急,万一哥哥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他现在在牢中,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靠许疏月想办法。
况且她说的也没错,诈死乃是欺君大罪,株连九族,若是暴露了,许疏月也讨不到好,倒不如告诉给她,利用相府的人脉,保住二哥再说。
他并不知道许疏月是靠着慕云笙的好处才能来探望他,只当做是相府对许疏月仍有亏欠,借着相府的名头才进来的。
到底是养育了多年的女儿,想来也不能这般狠心。
“好,我答应你。”刘信到底还是松了口。
许疏月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刘老夫人这会儿已经走到了近前,她并没有发现两人方才的交谈,许疏月也怕刘老夫人多说些什么话,拆穿了自己的谎言,便迎步上前。
“娘,我和小弟已经聊完了,我们走吧。”
刘老夫人点了点头,又去看刘信。
刘信强撑出一个笑来,“娘,您放心吧,我在这儿很好,您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两人在监牢前,又好好地依依惜别一通,便被一旁看不下去的狱卒催着离开了。
许疏月和刘老夫人出了监牢,阳光洒落在两人的身上,驱散了地牢里的阴冷潮湿,许疏月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像是要掸去什么晦气般。
转头看刘老夫人,眼眶中还泛着泪,小小的眼睛里面滚落热辣的泪花,划过褶皱起伏的脸颊,泣不成声。
他对许疏月,尖酸刻薄,但对着自己的儿子,却是真情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