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衙内,京兆府尹邱天禄身着云雁绯袍,端坐高堂之上。
堂下跪着郭氏,邱天禄扫一眼堂下妇人,高声问道:“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情?”
郭氏脑袋垂地更低,“回大人,民妇郭氏,乃是刘府儿媳,今日状告兄嫂许氏谋杀将士遗孀,请大人明鉴!”
邱天禄闻言,微微蹙眉。
当日刘义出殡,许疏月一番言辞慷慨激昂,便是她也有所耳闻,没想到今日竟然有人状告其谋杀将士遗孀,心觉怪异,但也没多言。
案堂醒木一拍。
“来人,去刘府将许氏带来。”
两个看班衙役拱手领命,迈步走了出去。
正在等待的期间,打后边儿走出来一衙役小厮,凑到邱天禄的耳畔耳语了一句,邱天禄忙正了神色,示意对方先下去。
“暂且修整片刻,待许氏到了,再重新开堂问审。”手中醒木再次一拍,有人高喊一声“退堂”,郭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邱天禄已经急匆匆离开了。
迈步进了后院儿,露天的院子里,偌大的榕树之下,站着一身子俊挺的年轻男人,一身玄衣袖袍,虽是背对着邱天禄,他进来的时候仍是正了正神色。
小心翼翼迈步上前,恭顺地立在他身后三步远的距离,恭谨道了声:“慕大人。”
此人正是慕云笙。
郭氏来报案的时候,慕云笙正巧有些事情要和邱天禄商议,离开的时候听说有人报官,原本是不怎么在意的,却听到来人是郭氏,心念一动,不知怎的倒是停下了脚步。
命人去打听,才知道对方是要状告许疏月,这才叫了邱天禄进来。
“外面的人是要状告相府大小姐?”
慕云笙没称许氏,没报刘府的名号,倒是将相府搬了出来,意在提醒邱天禄莫要忘记了,许疏月虽然不是享福的嫡亲小姐,但相府未曾将她除名。
对外,她仍是名正言顺的相府大小姐,若是他当真问罪许疏月,相府可未必会饶过他。
邱天禄做到这个位子,脑子自然活络,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这其中关节。
甚至往更深一层想,此事慕大人亲自提醒,怕是许疏月与慕大人私交甚笃,从前就听闻慕大人曾在相府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先生,想来关系不浅。
明白过来之后,邱天禄道:“是,来人是郭氏,说是状告许小姐谋杀将士遗孀。不过我瞧许小姐人品极佳,想来不会做那等事情,怕是那郭氏信口胡说,下官必定好好严查此事,请大人放心。”
“我不过提醒邱大人一句,大人听进去便好。”
慕云笙的语气淡淡,却隐约能听出满意来,邱天禄微微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猜对了这位爷的意思。
面上确实愈发的恭顺,“下官还要多谢大人提点。”
“嗯,去吧。”
慕云笙摆了摆手,转身坐在了院内的石凳上。
他与邱天禄的事儿都已经聊完了,方才都已经告辞了,这会儿却又坐下了,邱天禄略一想就明白了,这是要盯着自己出结果。
一时愈发的心惊他与许疏月之间的关系,一边盘算着待会儿这案子,自己可要好好审问才是。
这头,衙役穿过长街小巷、市集吵闹,总算是来到了刘家的门前。
门口看守的小厮看见衙役,不敢阻拦,只匆匆去禀报许疏月。
小厮前脚刚到,后脚衙役就迈步进了许疏月的院子,为首的是府衙的师爷。
先前为着铺子,许疏月与他打过几次交道,师爷也知道许疏月与慕云笙有些不同寻常的关系,是以这会儿虽说是押人回府衙,却也不敢真的动手。
反倒是拱了拱手,很是礼貌。
“刘夫人,您弟媳状告您谋杀将士遗孀,老爷命我们带您回去问问清楚,劳烦您莫要叫我们为难,随我们走一趟吧。”
许疏月闻言略一挑眉,倒是没有想到郭氏竟然会直接告上衙门,看来是找不到梁秀华,真的急了。
也好,既然她讲事情闹大了,可就别怪她叫她丢大人了。
“也好,那我便随师爷走这一趟吧。”
许疏月知道,别看师爷现如今礼节周全,若是自己真的反抗,他们也会强压着自己回去的,倒不如体面些,况且她也不怕郭氏的胡乱攀咬。
师爷微微松了一口气,甚至都没叫衙役碰许疏月,反倒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许疏月走在前头,师爷和衙役跟在后面,看着不像是押送嫌疑人,倒像是大小姐领着下人出去逛闲街。
衙役们的阵仗不小,又是直接到刘府捉的人,这事儿自然瞒不过刘老夫人的眼线。
很快就传到了刘老夫人的耳中。
听闻此消息,刘老夫人先是一恼,重重一拍桌子,“郭氏这个蠢货!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吗,竟然还告到了府衙去,要是许疏月真的被关押了,我还怎么从她手上拿钱啊!蠢货!废物!”
刘老夫人气的骂了好几声,但事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