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惦起一块黑蛋开口道:“你不是只愿意侍\/奉寡人么?就这样侍\/奉?”
桑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但很快又开始重复之前的动作。
司炎觉着自己也是好多年没这样的耐性了,懒洋洋地哼笑一声:“寡人记得你家是皇商?”
“嗯。”桑桑把头搁在膝盖上,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小小的一只。
司炎将那黑黢黢的东西拨开,咬了一口道:“难道你不想再见到家人了?”
“想。”依然是短促的一声,尾巴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那黑黢黢的东西大概没有熟透,司炎咬了两口又将东西放回到火中:“可惜你惹了萧翼,只能去妙峰庵了。”
桑桑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忽然抬头道:“王君为何总把奴往外推,奴婢难道不能只倾慕陛下?”
她眼神灼灼,然而里面毫无暧昧之色,这便是挑衅了。
“倾慕?”
司炎忽地站起身一把将桑桑摁在了石壁上,四目相接的一刹那,两人眼中都有惊诧。
桑桑是没有想到堂堂王君竟是这般易怒,和她往日所了解的完全不同;司炎则是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自己这是生气了吗?
司炎养气多年,自诩无论是遇到何事都能面不改色,如今这般却是让他有种自以为是之感,是以手上的力道不由地松了松。
桑桑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一息就平复了心境,然后她顺从着心意平静道:“我等诸人被留在马鞍拐的时候就已经是死人了,王君现在这是斩草除根吗?”
这话原本够刺心,可她经昨天折腾一通,头发全部散落下来不说,还通身的沾着泥巴,真可谓是狼狈不堪,司炎蓦地就消了火。
他退后几步,闭了下眼冷冷道:“无论如何你都得去妙峰庵。”
这个时候,桑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类似“谢主隆恩”的话来,故而再次蹲下来装蘑菇。
火堆里那些黑黢黢的东西实际上是一些野生的木番薯,司炎坐回到原先的位置,用棍子又拨拉出来两个,等晾凉了扔到桑桑面前。
“吃吧。”
这不过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想想他倒也没必要跟她计较那些口舌官司。
桑桑的确也是饿了,她看了一眼司炎,然后把地上的木番薯拾起来吹了吹外面的灰尘,拨开了皮。
木番薯肉质细腻软糯,白若流沙,只是有些噎人。桑桑吃了几口就觉得有些咽不下去,抿了抿唇还是道:“我想喝水。”
司炎简直是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默了一默扔过来个空竹筒道:“去外面树叶上收集吧。”
桑桑见他说话不似玩笑,努力咽了咽口中的番薯,拿着竹筒出去了。
同温暖干燥的山洞不同,外面湿乎乎的只有鸟语,桑桑看不清脚下,不过几步走得十分艰难。好不容易找到一棵叶子还算繁茂的大树,刚踮起脚将那树枝抖了抖,就听耳边“哗啦”一声响,一根有她手腕般粗细的树枝贴着她的半边身子掉了下来,尖利的枝杈刮过耳侧,让她感到一阵疼痛。
“嘶——”
桑桑惊慌地捂住侧脸,猜想定然是出血了,于是连忙往有光的地方移动,想要看一看手心是否沾血。
这个山洞原本在山中间被石头封的严严实实,近两日山体被大雨一冲,土层松动,石头就七零八落地滚了下来,被藏起的山洞也就大剌剌地曝露于天光之下了。
也因此,这周围的泥土十分柔软,桑桑移动的时候没太注意脚下,没料到稍一使劲,脚下石头就随着泥土滚落下去,她也几乎半仰面地摔倒在了土坡上,随着惯性一路往下滚去。
司炎正在山洞里拿着匕首给那番薯削皮,忽听到外面一阵簌簌的摩擦声响,这才想起外面地势复杂、野兽又多,让一个小姑娘半夜出去收集露水,实非明智之举。
于是等桑桑回到山洞,身上又挂了新彩,除了颧骨处被树枝划了两道,腰和左脚脚腕都伤了。
司炎把她放在石头上坐好,然后蹲下身子三下五除二地将她的袜子都除了去。
他动作太快,桑桑只来得及无措地收了下脚,却因为力道太大,差点踢在司炎脸上。
司炎发现这姑娘是真没拿他当王君,遂捉着她的脚腕冷哼了一声,然后道:“别动。”
他力道拿捏得当,下手位置又准,伴随着细微的“咔擦”声,桑桑的脚踝便恢复到原来的位置。
“今晚不要随意走动,明日肿胀就会消下去了。”司炎毫不留恋站起身抽。
抽回手的时候他在衣服上随便抹了两把,可惜那衣服上都是干涸的泥巴,他这一擦反而手上再度沾染了污渍。他正准备再找什么东西抹一抹,一抬头却对上了桑桑认真的视线。
那双眸子亮如星子,又像初生的小兽,带着点好奇,又有一点大胆,但你定睛细看,里面还有些羞怯。
司炎不禁克制地退后一步,道,“还有哪里伤了?”
桑桑垂下眸子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