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华在黑暗里走啊走,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但她一直坚定地往前走,走着走着,终于看到一点亮光。
一棵闪着淡绿荧光的树站在晨光里,枝叶挥舞,发出沙沙的声音:“殊华,快醒来,这是幻阵!是虫魄编织的窥心杀境!它要困死你们!”
幻境,虫魄,殊华终于想起,她是在虫尾山执行任务,和云麓一起被虫魄吞入腹中,之后,她用根须护住身体,引爆了雷精。
雷精太过凶残,她被炸得很惨,身上的根须至少被烧焦一半。
她当时就痛得昏死过去,再之后,就莫名其妙地和灵泽一起经历了恋爱、隐居、成亲、分居、闹和离。
她亲热地拥抱那棵树:“小雨滴,是你吗?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小雨滴扬起枝条,温柔地拥住她,嗲嗲地道:“快了,快了,
对!做任务赚积分考编制!
殊华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就听见灵泽在她耳边低声细语:“……之前都是我不好。我不想和伱分开,我想和你重新开始,千年万年,永远在一起……”
他眼眶下方青影深重,疲倦又狼狈,还很脆弱,是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司座。
呃……殊华尴尬得用脚趾头抠鞋底。
虽然不知道司座大人为什么会在窥心杀境之中,但她明白,自己是陷入到司座与他夫人的前尘纠葛中了。
她没有心,也不知道自己的前尘过往。
但司座大人有心,还很清楚他的前尘过往。
所以,虫魄当然要窥他的心,再按着他的念念不忘来编织幻境,以便困死他们。
看着灵泽傻乎乎、深陷其中的样子,殊华认为,自己很有必要拉司座一把。
“做人要干脆,该放手时就放手。”她问灵泽:“我记得,你刚才说,要你同意和离,除非你死是吧?”
大概是她突然之间变化太大,灵泽很有些茫然和迟疑,但还是坚定地道:“对,除非我死。”
“那你就去死吧!”殊华一把推开他,将浮在空中的玲珑晶球砸得粉碎。
她把还活着的那棵同心树踩得稀烂,很大声地道:“看到了吗?同心契已被我彻底毁掉,不用和离书了!你我从此以后再无瓜葛!”
然后,她就看到,灵泽疯了似地扑上去收捡同心契的残骸。
他把碎片拢到一起,释放灵力想要把它们黏合复原,但那些碎片最终还是渐渐消散在空中。
灵泽失魂落魄,鬼魂一样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殊华有种感觉,司座大人很快就要清醒了!
毕竟她已经率先击破幻阵,还毁掉了维系这个幻阵的关键物品——同心契。
清醒是好事,就是吧,不知道清醒过来的司座大人,会怎么收拾她这个隐私窥探者。
殊华惴惴着,迫切地想要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却又无处可去。
幸好,灵泽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弹,寂静无声。
如果不是看到幻阵碎裂成片,殊华都要以为他还没清醒了。
尴尬的时候,维持若无其事的样子,假装彼此不存在,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殊华很懂司座的沉默,为了维持这岌岌可危的上下级关系,她
灵泽看着她的背影,徒劳地伸手,又无力地垂下。
哪怕是虚幻,哪怕他沉迷其中不愿醒来,也留不住。
去者,不可追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殊华一口气跑出老远,看到灵泽没跟上,才敢停下来歇气。
她一边检查身体,一边观察四周的环境。
她在幻阵中过了好多年,也不知道外界怎么样了,最怕就是也过了很久很久。
入目全是狼藉的废墟,跟着,她听见了一声尖叫。
月笼纱飞扑过来,紧紧将她抱住,一迭声地道:“总算活着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呜呜……吓死我啦……”
孔雀妖滚烫的眼泪落在殊华的颈窝里,又顺着她的肩一直流淌到胸前。
殊华一个激灵。
她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穿破她的衣襟皮肉,浸入到血脉之中。
它欢快地沿着她的经脉游啊游,一直游到沉睡的小雨滴身边。
小雨滴陡然伸出一枝根须,精准地抓住它再塞进身体里。
识海里响起久违的小奶音:“哈哈哈,殊华好样儿的!这就得到一滴友情之泪啦!”
殊华看着月笼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你是真心把我当朋友的?”
这还用问?月笼纱吓得眼泪都缩回去了。
她审慎地观察殊华,探手去摸殊华的额头,冲着身后喊道:“队长!仙君!你们快来看啊,她是不是傻掉了?”
和光仙君、云麓飞快赶来,一起围住殊华上下打量。
云麓皱着眉头,一连串地问:“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认识我是谁不?”
“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