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赵王府。
作为一个雄主,果决是必备的品质。
他既然下定决心,趁此良机起兵,自然不会有所犹豫。
赵王府,这个隐藏在燕赵之地的庞然大物,为了这场战争准备了二十年,于此时在黑暗中露出了獠牙。
除了整备军马,点算军械粮草。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大义名分。
对于一个王朝来说,法统是极为重要的,代表着长治久安。
对于一个造反者来说,名分是极为重要的,代表着名正言顺。
总有一个误区,掌握兵权就可以登基称帝,但事实哪有那么简单。
董卓的西凉军不强吗?!曹魏武的青州军不壮乎?!
只有前唐崩塌之时,大义才在乱世暂时失去了效果,成德军节度使安重荣喊出了,“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宁有种耶!”
而在大一统王朝,一个权臣的极限是架空天子,摄取朝政。改朝换代……那属实是想多了。
大义名分,或为天命,抑或是道义。
先汉太祖高皇帝,自称赤帝子,斩白蛇以起义,这便是天命所归。
随后,约法三章,与民更始,休养生息,尽收民心,这是道义。
如此,他才坐稳了大汉四百年之江山,即便是有王莽篡汉,依旧有人心思大汉。
再比如后汉末年,天下三分,除了势力均衡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其中两家都有大义名分。
曹魏得献帝禅让,虽然有胁迫之嫌,但禅让乃上古传承之力,以禅让继位,得汉之天命。
而季汉建立者刘玄德乃是先汉景帝玄孙,中山靖王之后。
根据先汉太祖杀白马、歃血与群臣定下的白马之盟,“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
昭烈帝才是三家中唯一可称王的人。
曹魏得天命,季汉有道义,唯独东吴……从来没有被人当成过正统。
想要师出有名,赵王就要天下接受他起兵不是叛乱的事实,那就必须为自己的起兵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二十年的时间,赵王早就把太祖定下的皇周大典给翻烂了。
“诸君,孤王乃太祖高皇帝、孝慈高皇后嫡子,国家至亲,受封以来,惟知循法守分。今幼主嗣位,信任奸回,致使皇权旁落,威严扫地。孤之父皇、母后创业艰难,封建诸子,藩屏天下,传续无穷,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祖训》云:‘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必训兵讨之,以清君侧之恶。’
今祸迫予躬,实欲求生,不得已也。
义与奸邪不共戴天,必奉行天讨,以安社稷,天地神明,照鉴予心。”
赵王说话之时,语带悲怆,大义凛然,似有浩然正气在身。
这种时候当然缺不了托了!
赵王府的葛长史站出来,“王爷此举不妥,我等虽知王爷公正为国之心,然天下人不知,一旦起兵,无异于泼墨自污于身,千秋史笔再难写净!还请王爷三思啊!”
葛长史当然不是来劝赵王起兵的,而是来协助赵王营造一个一心为公的贤王形象的。
剩余几个人也纷纷出言劝谏。
“诸位,不必多言,为我大周万年江山社稷计,本王何惜此身!?”
此刻殿内众人也被赵王之大无畏精神感动,纷纷投效,唯独两人冷笑不止。
正是燕城府尹张昺、燕城都尉谢贵。
一个是燕城最高的行政主官,一个是燕城最高的军事主官。
此二人都是太宗皇帝旧臣,对太宗忠心不二,才被内阁派到了燕城,想要掣肘赵王。
可惜赵王此刻大势已成。
张昺虽然耗费心血,但也难有半点话语之权。
而谢贵就更惨了,兵马乃是赵王最为看重的,城防军上下早已是赵王的拥趸,没有赵王的令箭,他这个都尉,难以调动十骑。
此二人的能力不算出类拔萃,但心智绝对是少有的忠贞之士。
在看完赵王的表演之后,谢贵冷笑着说道,“天无二日,吾岂从汝为逆哉!?”
赵王闻言,双眸微微一凝,他身旁的一个黑衣剑客突然出手,一剑掠过,将谢贵的左臂斩下。
张昺见状随即大骂道,“汝曹安得辱天子大臣!”
“聒噪!”
随着赵王一声冷声,又一个使双剑的黑衣剑客突然出手,正是六剑奴中的魍魉。
此人双剑轻巧洗练,剑走轻灵,电光石火之间掠过张昺,只见一物从张昺口中抛飞。
众人定睛看去,乃是半截舌头。
而张昺满嘴鲜血,不断呜咽,虽是如此,但仍然目光犀利,口齿不清间指着赵王大骂不止。
“将此二贼,退出门外,斩首示众,将其首级传阅诸位!”
随着赵王之名,一队甲士入内,将张昺谢贵二人给绑缚,推出了门外。
不多时,二人鲜血淋漓的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