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路行舟都讲不出口。
钟元更是怔住,愣在原处连眼皮也不眨一下,飓风吹得门框咣当重响,路行舟又道:“我知道我说这些很荒唐,但是我真没旁的法子了。”
“他发生什么事了?”事情太过突然,钟元一时还没转过弯来,那之前还趾高气扬的太子殿下,怎的轮落到这般田地。
“我们在山鸣关外遇袭,他所乘的马车掉落山下......”他避开姜芙的事不讲,“现在人事不省,凶多吉少。”
听得出路行舟语气中的迫切,钟元静默片刻,长身立于月影之下,“你觉得我会去吗?”
他自流放之地一路入京,不惜残害自己的身体,就是为了要崔枕安的性命,就是为了毁了他崔氏的一切,若现在路行舟所言都是真的,钟元应当感念天地。
这是他一直盼的结局。
崔枕安死,崔氏江山就此覆灭,以祭许氏家族。
素来话头落不到地上的人第
一次有了一种欲言无嘴之感。
钟元命运多舛,一路经历了非常人所受的折磨,他路行舟没资格来求劝,无论是站于谁的立场。
可他还是站在这里,说这样的话,路行舟觉着自己无比羞愧,身上的伤处因一路骑乘颠簸再次绷裂出血,钻心的骨疼袭来,他有一条胳膊几乎像被砍掉了一般,只悬在身侧动也不得动一下,“对不住......”
话音落,他双膝一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我知道我没资格说这些,我也知道你身负冤屈.......虽许氏非崔枕安所诛杀,却也与他脱不了干系,你气恨皆是应当,我若是你,也会如此!”
“只是此次他一去临州,一是为了处理临州一事,一是想要为许氏翻案,而今郑君诚已是在被捉拿来京的路上了。”
“我深知郑君诚一日不死,许氏冤屈一日不洗,便什么都作不得数,我路行舟愿用项上人头先行开路!”
桌上青萝被疾风卷的不成样子,阁外有落叶入室,在地面上刮出声响,钟元眉目紧锁,“什么意思?”
“拿我路行舟之命相抵,换你三分信任,他是要为许氏翻案的!”
话落,他自身后掏出随身所带短刀,因有一条胳膊已然不得用了,便将刀鞘压在膝下,另一只手稍一用力将短刀拔出抵在自己颈间,“只要你肯救他一命,我路行舟死不足惜。”
这是路行舟生平头一次对旁人下跪,亦是生平头一次这般恳求一个人。
钟元并不为所动,牙关紧咬,手于宽大的寝衣袖中紧紧握成了拳。
......
这一夜过得迷迷糊糊,当姜芙走走停停出了那片林子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腿被摔的不轻,但好歹没有伤筋动骨,只要养上几日便成了。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阴雨,一夜未吃东西又没合眼,本就饥肠辘辘之时,天又下起了蒙蒙细雨。
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细雨打在身上又湿又冷,她抖着身子,连半步也挪动不成了。
自路边采了一枝干蒲叶撑在头顶暂且遮些水珠,行了也不知多久,终见了一处茶寮。
远远见着那风雨飘摇中的幌子姜芙几乎喜极而泣,一瘸一拐的奔上前去,那茶寮掌柜见了她这一身破衣烂衫,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叫花子,忙嫌弃的驱赶,“去去去,别挡着我做生意,上一边儿L去!”
此刻茶寮中暂歇脚的商旅也纷纷朝她看过来。
在里头蒸糕的老板娘探出头来,一见她是个姑娘家,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出来迎她,“没事儿L,进来躲躲雨吧,喝碗热茶。”
见人将她当成了要饭的,姜芙也不好意思给人添麻烦,便自怀中的小荷包中掏出几枚铜板来,“麻烦大姐给我些吃的和热茶。”
随之将铜板放在桌上。
她大臂与脚踝上还各箍着金镯子没用,里衣内还缝着几张银票,银钱不缺,不过还是多存留了个心眼,在身上带几许散碎银与铜板,以备不时之需。
先前去临州一路她也学会了点东西,财不外露。
因而只掏了铜板出来。
掌柜一见银钱便开了眼,语气也跟着缓和起来,“看您穿成这样,还以为是来蹭吃蹭喝的,您快往里进吧。”
将手中的干蒲叶丢到一旁,姜芙由老板娘引着坐到了一处角落里。
“这里离炉子近些,快烤烤火吧。”老板娘是个热心之人,见着姜芙身上衣衫被细雨打湿七八,便将炉火挑得旺些。
随之给她倒上一碗热茶,这茶太烫,一时下不去嘴,姜芙便拿双手捂着暂当取暖。
见这老板娘面善,姜芙便朝她打听到:“大姐,请问你知不知道沣州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