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虎头巨舟靠近码头,舟上两名青年,不等船头行稳,已跃了下来,一躬到地,道:“拜见乾初世伯。”
乾初道人摆手道:“别这般多礼,你是闫家老三吧?”他指着二人中那名个子略高的年轻人道。
那青年忙道:“正是晚辈,上次见到你老,还是三十二年前,世伯身子康健如昔,一点都没变化。”
乾初真人牵马,迈步踏上巨舟,道:“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倒是你,记得上次你还是筑基初期修为呢,这就到筑基中期顶峰,了不起!”
那青年眼睛里露出一丝得色,吩咐舱里水手开动大船,道:“哪里!弟子愚钝,让世伯见笑了。”又一指身边那名个头略矮,脸皮微黄的年轻人,“这是三房的老九,上次世伯来的时候,他正在闭关筑基,没能拜见世伯。”
那名年轻人躬身道:“晚辈闫武见过乾初世伯,常听二叔念叨你,上次错过,这番终于有幸能见到世伯。”
乾初真人笑道:“你见到我有何幸哉?见不到又有何不幸?”乾初道人性格平易,这番话原也有几分调侃年轻人之意。
那闫武道:“世伯乃前辈高人,见识广博,便是随口指点我们一两句,也是我们天大的机缘,若无缘拜见,那就没法聆听教诲了,当然于我等乃极大之不幸。”他反应机敏,应答甚是得体。
乾初真人笑道:“看来闫老二门下个个都很会说话。”
话声刚落,就听对岸有人长笑道:“你这牛鼻子连小辈都要欺负,真是没羞没臊。”
石枫定睛望去,见小岛岸边立着一人,四十开外,细目长须,神容清雅,长须垂腹。
乾初道人飞身横跃,落在岸上,哈哈笑道:“闫老二,几十年没见,你倒越活越年轻了。”
那中年人道:“牛鼻子,你也没怎么变,就是肚子似乎又大了一圈。”
乾初真人一挺大肚子,道:“你的狗眼看得还真准,说实话,要不是冲着你窖藏的那几百坛美酒,老道我才懒得来呢。”
二人显然交情极深,见面互开玩笑,全无拘泥客套。
这时,巨舟靠岸,众人都登上陆来,乾初真人一指,“这是我弟子,石枫,行七,叫他石七也行。”
又一指长须中年人,道:“这是平湖山庄的土霸王闫老二。”
石枫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弟子石七见过闫二爷!”
那闫二爷扫了石枫一眼,赞道:“好一条雄壮汉子,果然燕赵出豪杰!”
说罢,挽着乾初真人往里急走,“你这牛鼻子,怎么才到,可把我急死了。”
石枫跟着往里走,一条铺得细整的鹅卵石路,沿途散布假山、庭廊、花树,颇是雅致。
一路所见,与寻常富豪大家并无二致,光看眼下,真无法相信这就是蜀中四大炼器世家之一的闫家。
行了一炷香功夫,众人进了一间竹舍,天气闷热,外边知了鸣叫不休,但小竹轩里却十分荫凉。
闫二爷招待众人落座,马上叫下人送上冰镇的米酒,这酒入口糯香,绵柔回甘。
乾初真人连喝了四五碗,才满足地叹口气,“看来我的这肚子在你这里还得大一圈。哦,对了,怎么没看到叔友?”
闫二爷叹了口气:“去年他买了块玄鹤令,这两年都在做准备。”
乾初真人目光一缩,“难道他想去闯万灵幻境?”
闫二爷点点头,“是呀,他年龄小,是大哥一手带大的,长兄如父,自从结丹后,他心心念念要救回我大哥,庄子里的事他也不管。”
他们二人说话之际,石枫只是埋头喝酒,不插口一句。
酒过三巡,闫二爷道:“今日天色晚了,你们又赶了这么长路,且在外岛住下,好好歇息一晚。”
他冲石枫笑了笑,“至于明日嘛,石小友有何安排?”
石枫何等聪明,一听就明白,明天闫庄主要和师伯商量大事,却不方便石枫参与,他放下酒碗,“晚辈一切听闫二爷吩咐。”
闫二爷心道:此人倒是很懂事。转头对闫武道:“小武,这些日成都最热闹,你陪石贤侄,去城里好好逛逛,要尽好地主之谊。”
闫武道:“是!二伯。”
当夜,乾初真人和石枫就在这外岛住下。
次日,天刚放亮,闫武就来石枫住处相邀,石枫素闻成都府的大名,也想去见识见识,二人收拾一番,便往城中而来。
平湖山庄在成都城南十五里,这一带都是闫家地盘,闫武直接御器飞行。
片刻功夫,二人已了南郊羊角坡,再过去,就不是闫家地盘了,二人落下云头,步行三四里进了南门。
石枫昨天虽然和师伯经过城中,但赶路匆匆,不曾细看,这番信步慢行,景色果然不一。
成都府乃蜀中第一大城,建城千余年,从最早的横竖两条主道,发展到现在横竖十六大道,每条大道都有十丈宽,可并行数辆马车。大路清一色是青石码成,严丝合缝,道路两边还埋有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