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相机,”薛沅对电话里说。
与张延的通话没有结束,手机开了免提放在箱子边,他又补充道:“是你的相机。”
大学期间他参加了新闻社,会用到社团里的相机,有次张延来玩,借着拍了两张,于是对摄影有了兴趣,回学校后加入了摄影社。
而这部相机是张延私有,因为相机肩带是他帮张延挑选并且做过记号的。
“知道了,”张延道,“应该是舍友寄过来的。”
“那我拍几张小鱼照片可以吗?”他抚掉相机上的泡沫碎,相机保管得很好,没有任何磕碰,自打爱上摄影后张延对相机也很宝贝。
“当然可以,你拍吧,我快回来了。”
“嗯,好。”
通话结束。
薛沅先把地上的纸箱收拾了,然后重新拿起相机,张延拍照技术不错,很会找角度,经常会发给他看,有自然风光也有街景。不少照片他都会看得出神,会有一种“原来这个城市会这么美”的感慨。
由此,心情也会变得很好。
他按下回放,准备欣赏张延近期拍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跃然眼前,白花花一片,不禁一愣,这不是街景,是一名男生的背,光.裸的背,肤质细腻,背脊线条漂亮流畅。
男子什么都没有穿,准确说是拍摄部位一丝不.挂,下面有没有穿不知道,但暴露一角的两侧胯骨没有任何遮挡物。
说白了,就是没有内裤。
照片还在回放,很多,拍得都很不错,是艺术感很强的写真照,好看而不妖,虽然遮挡了重要部位,但不否认尺度很大。
他不知道照片是不是张延拍的,可的的确确出现在张延的相机里。
张延会给别人拍这么大尺度的照吗?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这些照片便变成了锋利的刀片,一寸一寸割着皮肤和心口,不是单单不是滋味儿那么简单,是疼。
很痛.....
他控制不住,眼泪一下从眼眶里掉落,毫无预兆。
他放下相机,还是像拿起来那样小心,甚至把滑落在茶几边缘的肩带也拾起放好,免得走路碰到带翻相机。
然后,他走到水桶边接着看鱼。
自以为心情会好一点,毕竟小鱼那么可爱,娃娃脸萌得人心都化了,可是眼泪模糊了视线,一滴一滴全部砸进水中,小小的水面泛起涟漪,两条鱼游得欢快,大概是以为主人要喂饲料,小嘴浮上水面一张一合。
薛沅尽力抹掉眼泪,却越抹越多。
这样都看不清楚小鱼了。
心里太难受,他想回学校回寝室,于是起身往玄关走,走了几步后折返回来进了卧室,关上门钻进被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被子里的空间处于完全黑暗,蓦然间更难受。
他知道做人不能太恋爱脑,会失去自我,会找不到方向,可是一想到哪天张延不喜欢他了,有了其他喜
欢的人,比如相机里那个,他就控制不住会痛。
比薛建业拿扫把抽在他身上还痛。
哽咽一点点变成哭泣,蒙着的被子随着身体的颤抖而抖动。
他真的控制不了。
至少在这一刻完全不能洒脱地说一句“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就是好喜欢张延,就是介意,会吃醋会生气,会伤心会落泪,会不禁回想起彼此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们在大冬天一起吃烧烤,烫了嘴的时候,张延比他还急。
他们出去旅游,他在玻璃栈桥上吓得腿软走不动路,是张延背着他一路爬上顶端,还说就算掉下去也有他给他垫底。
他们去海边游泳,知道他是旱鸭子,张延寸步不离,哪怕他穿好了防护戴好了游泳圈。张延说,他怕他被海浪卷走下辈子只能孤单一人,所以得看紧点。
他们一起躺在沙滩上看星星,迎过日出,等过日暮。
一起许过傻傻的愿望。
等他睁开眼时,张延还在许愿,他问张延为什么许愿许那么久,张延说,重要的事要说三遍,但他的事特别特别重要,所以要说许多许多遍。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他没问。
但他就是知道,张延说的特别重要的事就是和他在一起。
回想的画面越多,眼泪流得越凶。
*
跑完花鸟市场的水族馆店,接着去超市,东西都置备齐后,张延往回走,路上接到电话,老妈让他过几天回去给爷爷过寿。
“爷爷不是下个月才过寿吗?怎么还提前了?”
“他老顽固,说下个月没好日子,非得挑27号,你记得准时回来,”老妈叮嘱。
“那我把沅沅带过来吧。”
沅沅参加社团活动的时间和爷爷过寿不冲突,赶得及。
笑声从那头传来,薛妈妈学着年轻人哟哟几声打趣:“这是准备让他正式见公婆了?”
“正式太突然他一定会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