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船上,保住你,也就是保住我自己。” 许福沉默良久。 “二位贵人要如何保证我的安全?” 公主道:“现在除了我们俩,暂时还没有人发现你的身份,陆惟可以借查案问话将你带走,你先在我们安排的地方安顿下来,等你想开口的时候,再找我们。” 许福眼珠乱转,张口想答应。 陆惟又道:“你最好别打着先答应我们到时候逃跑的念头,你之所以到现在还未被数珍会的人找到,是因为负责找你的人叛出了数珍会,将与你有关的线索都销毁了,等他们重新找人,单凭你一个,还是很容易暴露。这些年你在西北定居,应该或多或少,也听过数珍会的名声。” 许福神色变幻,最终答应下来。 “此事事关重大,二位贵人容我考虑一下,我愿意先跟你们走。” 他虽然还不愿意开口,但这里也不是问话的地方。 只要他在眼皮底下,陆惟总有办法让他开口的。 无论如何,这个关键人物找到,沈源案可算是展露一丝眉目。 这边杨忠交代了,杨园的事情也可以进行下一步。 “臣现在先将杨忠带去见方良,老黑就交给殿下……” 话未竟,外面传来骚动。 声势像是寂静长夜忽然被打破,一个突然暴起的大喝之后,北城楼方向遥遥传来欢呼。 杨家距离北城楼不远不近,稍微小点的动静也不可能传到这里来。 兵刃相接的声响他们暂时还未听到,但从城楼动静来看,血光之灾也是近在咫尺的事情了。 陆惟心头一沉! 他从这些突如其来骤然放大的动静里,嗅到一丝不妙的预感。 而当这丝预感跟先前的种种猜测叠加起来时,就会放大变成更加不利的场面。 他忍不住转头去看公主。 后者没有默契地相望,却是抬头去看天。 视线从天色下移,望向墙外火光最盛的方向。 “上邽城恐怕要乱了。” 公主的话将陆惟内心那最后一丝不确定的微妙感敲碎。 两人隐隐有所预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陆惟想起自己曾经跟公主说过,他想看天下大乱。 唯有这样的时局世道,才能以乱导治。 但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日竟来得如此之快。 不是从京城开始,而是就在脚下,在北朝二十四州里一个普普通通的秦州乱起来。 陆惟嘴角没了往常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在寒夜里显出几分冷厉。 他们毕竟对秦州人生地不熟,刚来几天,就是有心多了解一下,也顶多就知道方良手下人心不齐,各有算计,一个长史杜与鹤成日装病,一个司马崔千看似积极,实则野心勃勃,一个录事参军杨园张狂放荡,我行我素,还有一个功曹黄禹被灭满门,余者碌碌,不值一提。 陆惟原本以为崔千一己之力,就算有不臣之心,单凭这上邽城的一城兵马,他也很难付诸实践,却没想到对方竟是大胆到公主都还在城内,他就迫不及待动手了。 这摆明是已经将公主算计在内了。 陆无事从门外进来,悄无声息,神色凝重。 早在动静刚起时,他就第一时间出去打探消息了。 “郎君,殿下,事情有点不妙!”他快步走来,语速又低又快。“是城防出了内鬼,将城门打开,放了城外的流民进来,那些人跟城内的流民汇合,不知怎的拿到了兵器,现在正在城 门处打杀呢,眼看守城兵卒就要守不住了,流民军正往城内各处搜索高门富户,为首有人打出‘均贫富’的旗号,恐怕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我先护送你们走吧!” 情形一下变得恶劣,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别说公主和陆惟,杨家上下就像刚下油锅的鱼,纷纷炸跳起来,四处奔跑躲藏。 许福也面露慌乱,好像想转身逃走,又碍于陆惟和公主在,不敢明目张胆。 “你先把许福带走,从后门走,现在还来得及!”公主对风至道。 风至不肯:“那殿下呢!” 公主:“我与陆惟一起。” 她将风至抱在怀里的压雪剑拿过来,挥挥手,示意风至赶紧奉命走人。 “你去找章钤,他落脚的地方应该在城南某处乐坊,流民军一时半会还到不了那里,我们不会有事,快去!” 风至不想走,但她习惯了令行禁止,知道公主这样的吩咐必有道理,自己再磨蹭下去反而对己方不利,便咬牙行了一礼,拽上许福匆匆走人。 他们前脚刚走,人声由远而近,脚步纷至沓来,再有火光晃动,马蹄踢踏,像是混乱雪球一般滚了过来,即将倾覆这座府邸! 果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他们过来杨府查案,只有负责案子的崔千知道,流民肯定是不知道的。 对方能这么快找过来,那个内鬼已经呼之欲出了。 虽然陆惟觉得现在跑也来不及了,但他还是希望公主不要冒险。 “殿下为何要留下来?” “我总不能将陆郎独自扔在这里吧,若有个万一,往后岂不是再也见不到你这张脸了?” 公主出口还是不正经的调戏,但她手里动作却是按上压雪剑的剑柄,蓦地正要抽剑出鞘—— 杨府的门被暴力捶开! 人们从外面流水般涌进来,大多是举着火把,衣衫褴褛,脸上却掩不住兴奋,尤其在看见正院里站着的公主和陆惟时,无须旁人说话,他们自动自发就将两人为中心围起来。 “就是他们?” “这就是公主?” “公主?是皇帝老儿的女儿吗?” “还怪漂亮的,旁边那人是谁?” 七嘴八舌,乱纷纷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陆无事和几名护卫将公主和陆惟护在身后,警惕望着他们。 他们固然是能从这里杀出一条血路的,但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