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遵无奈的坐回到席位上喝起了闷酒,班闰安慰他道:“过去北方边患不断,还有百越芒刺在背,国事不宁皇帝需要朝臣们出谋献策鞍前马后的效力,用人家自然得给人家好处。而今百越被灭,南患根除,皇帝要和匈奴决战必先安定内部,筹措更多的粮饷财资,势必会和朝臣挣利,这些鸟人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哦?你做议郎这几天多了见识了!”
“每天内朝臣和言官们状告功勋老臣及家人圈地害民、结党营私、欺压百姓甚至草菅人命的案子多不胜数,三公九卿压一些下来,但还有很多能送到皇帝面前,可皇帝却将这些状告束之高阁,除非民怨极大的处治一两个首恶,其余的不多过问。”
赵遵道:“送上状告的这些官员也并非皆为公心,那些位高权重的公卿豪族世代占据高官显位,又兼并控制了大量的土地,利用职权把生意做遍全国,新晋升的官员仕途受阻、干别的无利可图处处碰壁,他们自然要去抗争,试图搬倒那些老臣取而代之。这些新任官员或没有背景或资历不够,他们只能依赖皇帝,用忠诚做筹码换取皇帝的支持。皇帝需要这份忠心,也需要新鲜血液输入老的官僚体系,为将来大计储备人才。但是皇帝要通盘考虑,动那些世家大族会动摇国本,新任官员不能体会皇帝的良苦用心,老臣们也不知收敛,他们这么对立把皇帝推到了极其尴尬的境地,不革新不能服众,革新势必引起时局动荡!他老人家左右为难呐!”
班闰道:“皇帝不会观望太久了,新的势力终将替代旧势力,这个过程是惨烈的你死我亡的,一场血雨腥风不可避免了!”
“皇帝站在哪一边,哪一边就占上风,但这种支持会随着时局随时发生变化,这种变化来临很多得势的人会一夜之间跌入深渊,当然也会让很多深陷泥潭的人重回朝堂位列公卿!班兄,我把你拉进了这个是非圈,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现在我都不能断定了。”
班闰道:“当日你要不点醒我,我现在还在醉生梦死之中,不知哪天就醉死在酒缸里了,那种死法太窝囊,不如轰轰烈烈干一场,咱哥俩绑在一起有什么可怕的!不过……不过,短短几天我就感受到了朝堂上明争暗斗的残酷,我不怕死在战场上,就怕死在内斗之中,冤啊!”
赵遵知道班闰实际上是在为自己的处境担忧,毕竟骑都尉是手握实权的京官,手里掌兵,又是皇亲,在新旧势力斗争之中很难独善其身。
二人相谈正欢,突然听到临街的窗外传来了几声呵骂,原来百艳楼管牲口的老汉在牵马车是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街边的马桩,马车夫不干了抄起鞭子不分头脸的抽打老汉,打的老汉满地打滚发出阵阵哀嚎,几个路人看不过去了,上来劝说了几句,被马车夫一伙的几个保镖推搡着给轰走了,直到马车夫打累了才停手!
“混蛋!”赵遵气的咬牙切齿,班闰叹道:“我在长安住了两年,这种欺压良善的恶事几乎天天都能看见,这是在洛阳他们还收敛点,在长安一些高官的马车在道上走,百姓们回避的慢了就会挨鞭子。特别是那些世族公卿家的管家恶仆更是欺男霸女民愤极大。”
赵遵回想起了刚到长安时遇见常府管家当街殴打段松的往事,心中的怒火久久难平。
凌波的宴请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四个人看了会舞蹈,屏退了旁人密谈了起来,他们似乎在谈什么价钱,最后经过一番讨见还价也没谈妥,很快就散了。
等凌波几个人的马车走了,被打的老汉才敢从地上爬起来,他身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蹒跚着坐在了拴马桩旁边的青石上,受伤了也不敢歇着,挨了打也没人关心。
这时一个酒囊从背后递了过来,“老伯,喝两口压压惊!”
“哎!”老汉看着两个年轻人真诚的脸忍不住流下了感激的泪水。赵遵见老汉喝了酒发抖的手渐渐平静了下来,这才问道:“老伯,刚才打你的是什么人?这么狠毒!”
“他们是惠望侯家的家奴!”
“惠望侯是谁?”
“太卜令桑文羊就是世袭的惠望侯!”
班闰道:“太卜令是个闲职没啥实权,凭什么这么嚣张!”
老汉说:“桑文羊的爹是先帝朝的名相,他家的地多的望不到边,他家的生意买卖从关中做到蜀中、从洛阳做到扬州,富可敌国。他官虽然不大,但老关系还在,生意路子通畅。今天来的另外三家都比桑文羊家的官职大,但他们都指望和桑文羊做生意一起发财。丞相府的长使是什么官,多大权!见了桑文羊家的管家也要客客气气的,咱这样的小老百姓在他们眼里连个臭虫都不如啊!”
赵遵见老汉孤苦无依十分可怜,便把九枚小钱给了他:“老伯拿着这钱换些银子回去养病去吧!”
老汉拿着钱哭着给赵遵磕头:“都是当官的,他们这么坏,您就这么好!老汉我给您磕头了!”
赵遵和班闰辞别了看马的老汉直奔洛阳黑市,黑市只在鬼魂出没的后半夜才开始,因此又称鬼市。洛阳城的鬼市由来已久,规模在大周境内数一数二,鬼市什么都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