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百余步,绕过一片竹林,眼前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别致的院落,不足半人高的黑石头围墙,院内的屋舍不分大小一律都是白色岩石搭建,黑白色差很吸引人的眼球,两个毗邻的建筑除了大小有区别外,几乎一模一样。
裘无恙道:“这就是木火罗国的馆驿!”
刘贞奇道:“两个都是?”
裘无恙道:“原来只有一个,半年前西域大国木火罗发生政变,国王艾米粒外出打猎,其舅沙罗突然占领了国都,自立为王!艾米粒外逃了数月,最终逃到我大周入住四方馆中木火罗的旧馆,三个月前木火罗新王沙罗派出使团前来我朝称臣纳贡,使团也入住四方馆。依照皇帝和太后的以夷制夷的旨意,为了让木火罗新老两代国君互相制约,四方馆日夜赶工建起了木火罗新馆让沙罗的使团住在艾米粒的对面。”
赵遵心说裘无恙领会太后的旨意真是透彻,让两个死对头住对门,两边心中有怨却只能在大周皇帝面前做乖孩子!但两边都是枭雄,能这么俯首帖耳的寄人篱下吗?
刘贞不太明白裘无恙说的话,她看了看老高的日头,说道:“什么时辰了,这两家怎么都不开门呐?”
裘无恙叹了口气:“正为此事发愁呢!五天前沙罗使团的正使突然暴毙,使团中的其他成员认为是老国王艾米粒害死了主使,艾米粒当然不会承认,双方争执起来,要不是我派兵镇压,双方必将发生械斗。”
刘贞天真地说道:“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吗?”
“怎么可能!沙罗使团的副使天天闹,丞相、御史、典客大人那儿他都去到了,我是不胜其烦呐!”
“结果呢?”
裘无恙道:“还能怎么样?我的几位顶头上司又把官司压了回来!典客大人更是严令我限期破案,可我上哪儿破去啊!艾米粒才来不到半年,身边一个线人都没有,我又不能直接破门进去查,现在好了,艾米粒这边连门都不开了,一伙子人躲在院里不出来了!愁死人也!”
赵遵道:“裘大人也认为是艾米粒谋杀了沙罗使团的正使?”
裘无恙道:“不是我认为,是没有第二种可能!沙罗新君登基在西域是没有仇人的,只有艾米粒有杀人的动机!”
“错!在我看来杀死沙罗使团正使的人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唯独不可能是艾米粒!”
裘无恙大惊:“赵侯何出此言啊?”
“艾米粒流亡到我大周,一心希望中原皇帝帮其复国,可依照皇帝目前的表现来判断,这个希望几乎是不存在的!艾米粒不是傻子,他自然也看得出来,这个时候唯有谨小慎微讨好皇帝,将来木火罗发生动荡之际还有恢复王位的可能,而不是去杀人惹祸起因宗主国的反感!”
刘贞点点头:“说的没错,艾米粒的仇敌沙罗远在西域,使团的使者只是礼节性的官员没有实权,杀了他也于事无补!事情闹大了反而对自己不利!”
裘无恙道:“二位说的这些我也考虑过,可沙罗使团刚刚才到京城,除了艾米粒我实在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仇家!”
裘无恙见赵遵头脑灵活思绪清晰,又对正使被杀一事非常关注,以为可以从他口中听到有价值的信息,结果刚步入正题赵遵突然收口不言了!这不但令裘无恙大感诧异,同时也让素来了解赵遵的刘贞也大惑不解。
三个人在无声中又走了一个多时辰,路途中赵遵看到数十辆运送各色瓜果鲜肉的骡车,有几处馆驿正在新建扩建,数百名工匠在紧锣密鼓的施工,石料木材走内河水路转运到小码头,又不知多少苦力负责搬运。
“裘大人,四方馆一年的耗费有多少?”
裘无恙说出了一串数字,赵遵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这么多啊!”连一向锦衣玉食对钱财没有概念的刘贞都惊到了。
裘无恙见赵遵阴着脸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侯爷是不是觉得,朝廷设立四方馆空耗巨资得不偿失啊!”
赵遵没有回答,裘无恙一笑:“侯爷不用给我留面子,不瞒你说,每年都有重臣在廷议中提出撤销四方馆,几十年这种声音就没断过,可皇帝力排众议坚决要把四方馆办下去,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刘贞抢答道:“彰显我华夏国力强盛,大皇帝威仪天下,令四海臣服!”
裘无恙看向赵遵,赵遵仍然不发。
裘无恙不露声色的问了句:“赵侯可知在西域养一名普通士兵一年需要耗费多少银钱吗?”
裘无恙一句话,赵遵立刻动容道:“裘大人请继续说!”
“西域远离中原汉地数千里,中间隔着大漠和无数敌人,但西域又是极其重要的,北面是强大的匈奴,南边是虎视眈眈的吐蕃,一旦西域倒向任何一方,就等于打开了蛮夷东来的大门,我华夏有灭种之险呐!而且通过西域我们可以了解外界的事物,文化交流,互通有无!正因为西域的重要性,所以历代皇帝都非常注重对西域的控制。可西域距中土实在太远了,养一个兵比中原贵何止百倍!这才有了以夷制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