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议将赋税全部折算银子交钱之事,是萧景曜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决定。
闵州情况和其他地方不同。有了福安港口在,各地商贾齐聚闵州,直接将闵州经济优势拉出一条向上陡坡的折线。换句话来说,闵州现在商业经济非常发达。
另外,闵州以山地丘陵地形为主,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的说法,耕地不说和鱼米之乡的江南一带相比,就算和一般的州相比,也算不上多。
这种情况下,闵州百姓的日子过得如何,也就可想而知。
先前不仅少耕地,还得抵抗倭匪,日子更惨。现在好不容易经济条件好转了,农户们解放了一些劳动力,可以再去别处寻摸些生计。对他们来说,这简直是梦中才能有的好日子。
不过朝廷的赋税还是压在百姓们身上的一座大山。尤其是徭役,萧景曜建福安港口时那样的大手笔,是因为萧景曜空手套白狼,从商贾们那边套了许多银子。要是问朝廷要银子给百姓们发工钱……呵呵,看起来最护着萧景曜的胡阁老都得跳起来喷他一脸唾沫。
这真不是胡阁老他们狠心。而是大齐疆域辽阔,要修的工程多了去了。这里修修那里修修,光是拨工程款就足够让户部秃头了,要是再算上来干活的民夫们的工钱,还有给他们的吃食,户部别说给国库留点银子,年年赤字倒欠钱都有可能。
到时候国库空虚,各地都发不出粮饷,那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没有人能承担起这样的责任。
也不是谁都有萧景曜的本事,轻轻松松就能筹到几千万两白银,不仅不要户部拨银子,还能将一车又一车的银子往户部拉。
资本家萧景曜给了文武百官们一点来自后世资本家的小小震撼。
别说大齐建国以来没出现过这种奇观,在往前翻翻史书,也没有这样的记载。真要有,官员们早就学起来了。真正为官一方的,谁不为银钱发愁?别看各个官署有朝廷分的公廨田可以做补贴,实则那些收入,对于真正想对百姓们干点事的官员们来说,还不够一个零头的。
一千两银子单独拎出来当然多,但要分到一个县的百姓头上,那就微乎其微,还不够人买个鸡蛋的。
有良心的官员知道徭役对百姓们造成了多么沉重的负担,甚至年年都会死不少人。但他们想不出破局之法,只能以朝廷规矩如此,他们也是按规矩行事的理由宽慰自己。
有的从底层爬上来的官员心情更是复杂。既能对百姓们的痛苦感同身受,又十分庆幸自己科举入仕,成了官老爷,自己一家再也不用承担这徭役之苦。
尤其是,徭役还是不定期的。有时候正值农忙之际,朝廷的徭役说来就来。被选中去服徭役的百姓们也没办法,只能简单地收拾一下包袱上路。至于家里的田地缺了他能不能收好,官府是一概不管的。
现在闵州经济发达起来,许多铺面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招工的机会一大把。但百姓们身上不还担着徭役吗?每回轮
到他们,都要抽时间去服徭役,有可能回来后这个差事就没了,百姓们心里也有些怨气。
萧景曜当然知道粮食的重要性,但他更看到了闵州百姓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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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闵州总督,萧景曜肯定是要为闵州百姓们考虑的。这才提议让闵州百姓将赋税全部折算成银子交给朝廷。这样一来,朝廷和百姓们都省力。毕竟官府收粮也是有损耗的,需要清点的东西可比收银子多多了。
另外,赋税也能变通一下。比如徭役,有的徭役安排得着实令人无语,比如去千里之外的地方服役三天。好家伙,赶路来回一两个月,到那里就干三天活,路上吃住还全都自己出。可太折腾人了,亏本亏到姥姥家。
再碰上这样的情况,被派去同一个地方的百姓就能自己凑钱请人帮自己服徭役。比如有十个人要去同一个地方服三天徭役,那他们可以一起凑钱请一个人去那个地方服一个月的徭役,来回路费自然也是他们分担。
这样,被安排服徭役的百姓解决了一样难处,拿钱干活的人也能挣到钱,朝廷安排的活也有人干。这是三方都能接受的事。
当然,农业社会,萧景曜自然不会忽视掉田地庄稼产量。这才是大家赖以生存的命根子,没有粮食,经济再发达有什么用?早晚都得饿死。
萧景曜提出赋税折算成银子,前提就是保障农耕,不能有荒废之农田,对于主动开荒的人家,前十年可以免交田赋。
其实不用萧景曜说,农户们也不可能放下地。尤其是太平年岁的百姓,日子过得安安稳稳的,哪能让田地荒着?那是得遭天打雷劈的。
对于一辈子都和田地绑定的农户们来说,田地荒了,他们的心也慌了。去铺子里干活固然是好,但那差使可不是绑在你身上的。人年纪大了,经历的事也多了,即便没念过也教会了他们许多东西。那些差使轻省是轻省,但还是不如田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