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的后花园此时已经乌泱泱站了许多人。
宫人们打着宫灯,加上清冷的月光,将整个花园照的亮如白昼。
岳卿颜上前先向皇后行了礼,站到韩景澜身边。
岳倾洋紧闭双眼,一名太医给他正在给他头上的血窟窿包扎。
岳安然满是泪痕地跪在雪地中,抱着昏迷不醒的岳倾洋。
身上的披风也包裹在他身上,俨然是一个十分心疼幼弟的好姐姐。
她的衣裙和身下的雪地,被岳倾洋头上流出的血迹染得通红,看上去十分的凄惨可怜。
一旁的岳老太太和岳崎夫妻两个,只是偷偷抹泪,连哭都不敢出声。
岳卿颜看他们的样子,眼中闪过疑虑,小声问韩景澜:“阿娘,出什么事了?”
韩景澜轻蹙眉心,回道:“昭明伯家的小爵爷,带着几位大人家的公子在这里玩,不知怎的就给岳倾洋的头打破了。”
岳卿颜看见,在人群中还有五六个男孩。
最大的昭明伯家的小爵爷今年已经九岁了,其他几人也是官阶不低的官家子弟,年龄都在七、八岁左右。
这些孩子平时就成群结队,一个个都是家中的小霸王,但应该不敢在宫中惹事的。
太医包扎好,向皇后回话:“启禀皇后娘娘,岳家小公子头部是被包裹着冰
块的雪球砸伤,力道太大,冰块的棱角将头皮划出一道口子,伤势有些严重。”
皇后点点头,问道:“既是外伤,怎么会一直昏迷不醒?”
“据岳小姐所言,岳小公子头部曾受过伤,或许引发了旧疾,下官还需进一步诊治。”太医躬身回话。
皇后带着所有人去了偏殿问话,又派宫人将岳倾洋抬进偏殿内室,继续让太医诊治。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谁先说?”皇后威仪的声音响起。
昭明伯和夫人率先站起身,带着儿子认错:“是微臣教子无方,伤了岳家小公子,微臣愿意受罚。”
昭明伯并不想自降身份,给岳家二房赔礼,可是镇国公的面子他不敢不给,这礼是给镇国公赔的。
其他几位大人也带上孩子,跟着一起道歉。
大人的心思,几个孩子哪里知道。
小爵爷当即反驳出声:“一个平民家的庶子,凭什么要我道歉!”
话里带着看不起岳倾洋的意思。
皇帝斥责岳老太太是因为她殿前失仪。
瞧不起岳家人的话,他们万万不能当着镇国公的面说出来。
昭明伯赶紧拉着儿子下跪,向皇后和镇国公告罪。
岳城听了这话,又见二房一家唯唯诺诺的样子,脸色沉了沉。
在皇后看来,不过
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
要不是伤着的是镇国公府的人,她都不打算管。
皇后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找来了花园中当值的宫人询问,又审问了小爵爷和几个小公子的随侍和丫鬟。
原来,几个孩子在宴上待不住,一起去了偏殿花园里打雪仗。
期间发现了岳安然带着岳倾洋,躲在一边偷看。
几个孩子霸道惯了,都不想自己被雪球砸,就喊岳倾洋过来一起玩。
他们六个对岳倾洋一个。
岳安然知道不公平,碍着身份却也不敢阻止。
没玩几下,岳倾洋就被打破了头。
那带着冰块的雪球也不知是谁砸出来的,没人承认。
听到这里,众人都明白了。
这几个小霸王是仗着身份,欺负了岳倾洋。
几人的父母连连向镇国公告罪,请求原谅。
岳城只说这孩子是自己的侄子,如何处理还是应该问他的父母。
几人又转向岳崎,心中万般不愿,也要做出诚心的样子道歉。
这时岳崎一家连着岳老太太突然跪地,直说自己身份卑微,当不起昭明伯和几位大人的道歉。
最后还是皇后做主,只当是孩童之间玩闹的过火了。
由几家给岳家二房赔礼,此事便算揭过了。
岳卿颜看着二房一家低眉顺眼、逆来
顺受的可怜状,又看看岳城脸上泛起的不忍。
心下了然。
怪不得岳安然会带着岳倾洋出现在花园。
而在岳倾洋受伤后,与他感情并不亲厚的岳安然,又会做出那番情深意切的举动。
为了将她和岳老太太在宴上被斥责的影响降低,他们这是故意设计的一出戏。
用岳倾洋的受伤,来博取同情,将他们二房处于一个弱者的地位。
更重要的是,让岳城对他们起了恻隐之心。
岳卿颜还真是不得不佩服岳安然了,居然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能想到对策,还利用了起来。
除夕宴结束前,岳倾洋终于醒了。
太医说,除了外伤,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