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半条命,朕一早说过了,会亲手了结了他。”
他要看他奄奄一息爬到他们脚下,再给他致命一击,这样,方才算大仇得报、得偿所愿。
李景宴阴险狠毒地说着,司露扭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俨然在看天底下最恶毒的魔鬼。
可李景宴的话宛如诅咒,他刚说完,不远处的呼延海莫就中了一只冷箭,他咬牙,挥剑砍折断箭,继续与两旁的甲卫拼杀,鲜血浸透了他的铠甲,沁染了他的面颊。
紧接着,无数箭矢自暗处射出,齐齐朝他射去,若他无处藏身,那便足以将他定成一只刺猬。
好在呼延海莫身手迅捷,他挥剑格挡,又翻下马背,举了一具尸身作挡箭牌,堪堪阻下了这波攻势。
但还有无数的卫列汹涌而出,直奔而去,要取他性命。
李景宴振臂高呼:“取下首级者,赏千金、赐万户侯!”
在此话的鼓舞下,越来越多的卫列浑不怕死,开始对呼延海莫冲杀。
眼看着呼延海莫寡不敌众、渐渐落了下风,双拳难顾四敌间又负伤多处,失血不已,司露心痛到难以呼吸,泪水模糊了视线,如断线的珠子,汩汩倾落。
“让他们停下,停下!”
她拼命拍打、撕咬将她束缚的李景宴,企图挣脱开来,冲向呼延海莫,与他一同赴死。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让我同他一起死。”
李景宴被她惹烦了,狠狠掐住她的腰,又捏住她的下巴,冷声恐吓道:
“放开你?朕说过了,要你亲眼看着朕了结他,所以,你最好乖一点,若不然,朕便在了结他以后,亲手断送了你……”
“啊——”
然而李景宴话未说完,便化作一声吃痛,司露狠狠咬住了他小指,铆足了劲,几乎将其咬碎了。
李景宴气急败坏下,不得已将她松开,重重推倒在地。
雪地上,司露连滚了几圈,狼狈摔落台阶,却是终于摆脱了李景宴的掌控。
她咬着牙努力从地上,支撑着站起来,顾不得去拍身上的雪,而后,不管不顾,奋不顾身地朝呼延海莫冲了过去——
这一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要与他在一起,永永远远在一起,不惧生死,生死不离。
而那一头,呼延海莫也基本取得了胜利,在收拾残局了,他这一路斩杀而来,遍地尸骸、触目惊心。
但也如李景宴所说,这条路会折去他半条命。
当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敌人击倒后,他终于体力不支,满身是血地倒了下去。
当他倒在雪地上时,跃入眼帘的,便是飞奔而来的少女身影,她满眼焦急、担心、忧虑……
还有大颗大颗坠下的泪珠。
晶莹剔透、点点滴滴淌落在他的脸颊上,手背上,凉凉的,带着湿意,让人的心都跟着揪起来,为之难过。
她在为他落泪。
她跪在他身侧,紧紧地抱着他,将首埋在他颈窝处,断断续续地哽咽着、悲鸣着。
飞雪又在无声无息间,悄然下了起来,似是要将这一切脏污掩埋。
司露抱着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呼延海莫,泪如雨下。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铠甲残碎,满身伤痕,盔甲早失,墨发散乱,满脸血污,憔悴不堪。
雪地上,滴滴答答满是斑驳血迹,那是呼延海莫身上的血。
怎么办?
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再这样下去,他会失血而亡的。
她只有一遍遍哽咽控诉着,这个让她陷入极度绝望的男人。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来?”
为何明知是陷阱,明知是死局,也要义无反顾的来!
泪水顺着脸颊汩汩流下,她忍不住失声痛哭,嗓音近乎嘶哑,断断续续,如孤雁哀鸣。
呼延海莫气息微弱,但还是无声笑了,“我没办法不来啊……”
他半阖着眸子,吃力地说着话,嘴角有鲜血溢出,显然是伤重到了极点。
“上一回眼睁睁看着你坠入江中,消失不见,你可知我这么多年,都是怎样过的吗?”
“我每次做梦,都会在那岷江边寻你……可、可那江面上白雾茫茫,我看不见你啊……”
呼延海莫虚弱到了极点,气息微弱,断断续续喘着气,说至最后,眼尾都浮起了红。
“这一回,若再看你坠落山崖……往后余生,你叫我怎么活……”
“别说了。”
呼延海莫的话语,最终消弭在司露的泣不成声中。
她伏在他胸膛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声嘶力竭、泪流满面。
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司露满脸的泪痕,却是哭着哭着笑出声来,同他道:
“呼延海莫,你当真是全天下最傻最傻的大傻瓜。”
呼延海莫弯唇,鼻中溢出几息破碎的气音,断断续续,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