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胡悦酒肆
二楼的客房中,灯火已熄,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唯有微弱星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投下朦朦胧胧的余晖。
卧榻上,熟睡的男人,身形高大,双手交叠在身前,呼吸平稳,面容沉静。
槅门上,几条黑影映在上面,由远至近,徐徐游动。
卧榻上的男人似是有所警觉,猛然睁开了眼睛,一双清冽的长眸,冰冷肃穆。
哐当——
破门之声陡然传来,紧接着,寒光乍现,无数长刀在暗色中,朝卧榻上劈砍下去。
一声隆响,卧榻被劈得粉碎。
齑粉四散,榻上却是空无一人,一群蒙面刺客面面相觑,恐惧漫上眼底。
窗棂边,缦帘被风吹起,高大的身躯随之显现,提着长刀,眸色幽沉,宛如修罗,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啊——
顷刻,血色四溅、哀嚎遍地。
*
太极宫中
李景宴立在灯下,眼底乌青一片,多日未有好眠的他,耐性已经被磨完了。
他已派人暗杀呼延海莫多次,却屡屡未得手,今日亦然。
在他身前,那群苟延残喘、侥幸逃回来的暗卫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吞吞吐吐说道:
“陛下,属下们竭尽全力了,却还是……还是没有得手。”
李景宴挥袖叱骂,“混账,一群废物,没用的东西。”
为首的暗卫为了躲避责罚,借口道:“陛下,酒肆人丁众多,属下们缩手缩脚,这刺杀行动才受到了许多节制,难以成功……”
李景宴听完冷笑,眸色完全被幽暗占领,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如此,那便一把火将酒肆烧个干净。”
“这……”
暗卫们皆吓了一跳,此举无异于草菅人命,势必会牵连到无辜之人受难,死于非命。
李景宴却不断施压:“怎么,朕交代给你们的事,你们还要违抗不成?”
那群暗卫齐齐低头,“属下们不敢。”
李景宴声嘶力竭,带着低吼,“明晚便动手,此番若是再失手,提头来见!”
*
次日深夜,胡悦酒肆突发大火。
熊熊烈火卷地而起,吞噬了整座酒肆,火光冲天,不少人丧命其中,尽管百姓、官府及时救火,但这场走水还是持续了一整夜,到了天明之时,只剩一堆焦土,满地白灰。
司露是翌日清早才听说此事的,得知消息后,她牵念呼延海莫的安危,第一时间便赶过去了。
下了马车后,她看着满目疮痍的景象,来来往往的奔忙抢险的人们,心中的不安一点点放大。
待寻见人群中那道高大的身影时,情不自禁提裙奔了过去。
“呼延海莫,你没事吧。”
呼延海莫正在帮扶着受伤的人,灰头土脸不说、还满身的烟火
气,但他浑不在意。冷不丁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转过了身去。
冉冉微光下,司露立在他身前,一席素裙,纤尘不染,正满含关切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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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呼延海莫仿若看到了这世间的光,他情不自禁展臂,将人深深拥入怀中,眼中的情愫浓得快要溢出来。
“我没事。”
司露感受到了他炽热的情绪,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抚一般。
“你如今没了落脚之处,父亲让我先来把你接回去。”
呼延海莫埋首在她脖颈间,眷恋不已。
“那我可不是又因祸得福了。”
司露伸手推开他,从他怀中钻出来,转身自顾自往马车那头走。
“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今晚酒桌上,若是父亲问你什么,你千万别不小心说漏嘴,否则被我父亲打出去,露宿街头,我可不会管你。”
呼延海莫追在她身后,“你当真这么狠心?我如今可是无家可归,顶顶可怜之人了。”
呼延海莫故作委屈,欲博她同情,早不是一回两回了,司露看穿了他的伎俩,只道:
“你还要不要上车了,若不想跟我回府,我便走了。”
呼延海莫跟随其后跳上车,钻进车厢里,与她挨在一处。
“你带我回家,我哪有不去的道理?”
司露斜了他一眼,不说话。
呼延海莫道:“昨夜的大火,来得蹊跷。”
“何意?”
呼延海莫摊了摊手,“实话告诉你,在这场大火之前,我已被刺杀了数回。”
“什么?”司露不敢置信,当即道:“那你有没有受伤?”
呼延海莫看出她对自己的关心,心下十分暖和,将人揽在怀中,道:
“露露不要担心,我毫发未损,那些人对我来说,还太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