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那天北京下了一场很大的雪,苍茫大地银装素裹,交织成一片雪白帘幕,当雪霁天晴,连带着冬日阳光都显得慵懒。
首都机场超乎寻常的拥挤,人声鼎沸,万头攒动。
程清焰泊好车,同夏莓一起穿过路口,雨还在下,他穿了件黑色大衣,肩头落满了雪,而他手挡在夏莓头顶,拥着她快步往接机口方向走。
路上堵车,他们来得晚,接机口人更是多。
夏莓踮着脚也看不到里头,最后索性由程清焰抱起。
她手臂圈在程清焰胳膊,他单手将人抱起,夏莓就稳稳坐在他臂弯。
一下子醒目,更不用说女人漂亮明艳,注目者无数,夏莓还有些不好意思,想下来,可紧接着就听到稚嫩嘹亮的一句“妈妈”。
出口处,小朋友穿着一身黑色小西装、小皮鞋,肩上背着个沉甸甸书包,走在春运大潮中显得滑稽又可爱。
程逸辞自周岁开始接触画画,如今已经也算小有成就,前段时间就跟着绘画班一块儿去上海比赛,一路过关斩将到总决赛,成功拿下了5岁年龄组冠军。
可惜夏莓和程清焰因为工作原因没能陪他到决赛,提前回了北京,今天便一块儿来机场接他。
程逸辞跑出来,从书包里拿出那座沉甸甸、金灿灿的奖杯送给夏莓。
程清焰放下夏莓,夏莓过去捏捏他脸颊,夸道:“好厉害呀小辞!”
程逸辞骄傲地扬起小脸:“我现在不给你们丢脸了吧。”
夏莓:“小辞任何时候都不给我们丢脸呀。”
程逸辞哼一声:“我不肯去学校的时候妈妈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还好意思提!”夏莓一秒炸毛,“哪个小朋友天天都不愿意去上学的。”
眼看母子俩见面还没三分钟又要吵起来,正好负责照顾程逸辞的儿童管家已经帮忙取了行李过来,程清焰示意人将小辞领走。
小辞了解自己妈妈那脾气,也更清楚自己爸爸那百分百的偏心,跑过去牵住管家的手蹦蹦跳跳往停车场走。
程清焰笑着轻戳她脸颊:“还生气呢?”
“没。”夏莓鼓了下嘴,“谁跟一小屁孩生气。”
程清焰轻笑一声,也习惯了两人这相处风格。
有时夏莓也会担心自己对小辞这么控制不住脾气会影响孩子的性格和发展,但好在小辞在那样的家庭氛围中成长得很好,强大内敛的父亲,以及直率骄纵却也能力强大的母亲,程逸辞也一步步成长为自信闪耀的小朋友。
而此刻,程逸辞蹦蹦跳跳走在前头,程清焰和夏莓则手牵手跟在后面。
冬日夕阳斜扫进机场,暖和又温馨,夏莓口头抱怨,眼中却带笑,而程清焰垂眸看着她侧脸,也是同样的笑意,日子都舒服得像是香喷喷的柔软毛衣。
一家三口长相都出众,引得不少人偏偏回头。
……
上车,高速路上依旧拥堵
。
程逸辞坐在后座,身子前倾搂着副驾驶上夏莓的脖子,正兴冲冲地将自己这些天独自一人在上海比赛的趣事。
夏莓听着,却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从前的程清焰。
她便轻笑出声:“你爸爸从前也一个人去外地参加比赛。”
“什么时候?”
“18岁的时候。”夏莓笑了笑,“参加全国机甲大师赛,也和我们小辞一样,闯进决赛后拿到了金奖。”
提及过去,程清焰都有片刻的愣神。
太遥远了。
如今的日子充实又美好,公司壮大得飞快,工作时常常忙得根本停不下脚步,满世界飞,而回家后又是那样幸福美满。
像是泡进了蜜饯,让那些并不愉快的过往都模糊不清,在记忆中逐渐被覆盖消退。
程逸辞说:“我以后也会和爸爸一样厉害。”
夏莓笑:“好啊。”
只是笑着笑着她忽然眼眶一热,移开了视线。
越是看到程逸辞因为幸福家庭而赋予的无限底气和自信,她就会越发不受控地去想,如果程清焰的过去也能够这样,他这一生是不是就能真正的酣畅淋漓。
她无端握住程清焰空着的那只手,用力。
程清焰侧头,刚想询问怎么了,夏莓电话就响了。
陈以年打来的。
“怎么还没回来,我这锅底都得煮穿了。”陈以年一开口就抱怨道。
夏莓:“我们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了,除夕夜这路上都不带动的。”
今年除夕,陈以年正好来北京谈生意,而夏莓和程清焰则是因为工作没能回柯北,便索性聚在一块儿过年。
程逸辞凑过脑袋:“干爹吗?”
“嗯。”
夏莓问“你要和你干爹通电话吗”,话音还没落下,程逸辞就急急拿过手机,又脆又甜的一声“干爹!”。
陈以年也同样拿捏那股强调,夸张地长音“诶——”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