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成婚逾三十年,对皇后情深不改。
帝后到了东宫,径直进入内殿。
皇后贵重的裙裾从昭蘅眼前一闪而过,而后听到一声“平身”。
太医们冷汗津津,颤声回答了李文简的病情。听到他并无性命之虞,暂时只需要静养之后,皇上摩挲着袖口,道:“其余人都退到前殿听候,谏宁上来回话。”
顷刻后,殿内乌泱泱的人褪去大半。
昭蘅犹豫了下,帝后要问太子遇袭的事情,事关朝政,她似乎不该听。正起身打算退出去,听到皇后隔着人群忽然问:“你就是昭蘅?”
昭蘅垂着眼睛,温顺回话:“见过娘娘,妾身正是昭蘅。”
皇后点点头,深看了昭蘅一眼,再未说什么。
昭蘅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一番折腾下来,已是深夜。殿下的药正在熬着,昭蘅没有离去,退到廊下等着。
不多时,宫人又通秉说梅妃和安嫔带着几位
公主、皇子也来了。
昭蘅熟视无睹无数打量的目光,走到梅妃和安嫔面前,规矩行礼,从容得体。
“你就是殿下新封的昭训吧?是叫昭蘅吗?我记得是这个名字。”梅妃问道。
昭蘅垂眸说是。
“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殿下真的受伤了?”安嫔问。
昭蘅只说:“皇后和娘娘已经在里头了,您要进去瞧瞧吗?”
安嫔点了点头,挽着梅妃的手迈入门槛。
忽然屋里传出瓷器摔碎的声音,众人齐齐喊了声“陛下”。昭蘅竖着耳朵听,只听到陛下重重拍着桌案怒道:“当年在扬州,无忧太子一党早就死绝了,哪来的乱臣贼子打着前朝余孽的旗号伤了朕的儿子?把人押出去,斩首示众。”
谏宁则说:“殿下回宫之前说过,暂时不要动他,一切等他醒了之后再做定论。”
皇后也压低声音劝他,但她声音较低,昭蘅听不清楚。
殿内的动静慢慢低了下去。
深夜的风凉飕飕的,昭蘅来得急,忘了穿披风,此时竟觉得有些冷。今夜的事情让她对宫中的情景更明白了些。
殿下受伤,阖宫上下几乎都不能入睡。
也是,帝后微末时的第一个孩子,如此光风霁月的储君,自然备受珍爱。国之重器受损,宫内谁能安眠?
皇上和皇后从寝殿走出来,梅妃和安嫔跟在后面。
皇后上下打量了一遍昭蘅,看到她纤弱单薄的身子在夜风中微微发颤,吩咐宫女:“给你们昭训拿一件披风。”
昭蘅规规矩矩屈膝谢了恩,站在廊下目送他们一行人离开。
很快,宫女拿了件披风来给她,她披在身上,手攥着柔软的布料,慢慢系好绦带。
不多时太医从屋内走了出来,向昭蘅揖了一礼道:“殿下的血暂时已经止住,但这几天他身边离不得人。”
昭蘅道:“好,我会守着他。”
“臣就在偏殿,若有任何情况,昭训让宫女及时传唤我。”太医又道。
昭蘅朝他深深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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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只剩昭蘅和李文简二人。
她缓缓挪到他旁边坐下。
刚为他抚平的眉心,又拢起了。
昭蘅随着他的动作,也忍不住轻轻蹙眉,目光扫过他的脸,忽然看到他耳朵后有一点红,以为是没擦洗干净的血渍,身子向前倾凑得更近些,细细查看他的耳朵。
半晌,才发现原来是刀剑划过,留下的一道细小伤口。
伤口很小,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可是位置很凶险,若是再往下、再深两寸,就是颈部的大血管。
昭蘅心里微惊,不敢想象他回来的路上究竟经历了什么。
也直到此刻,她明白他的那句“未必尽是坦荡通途”是什么意思。
她叹了口气,从袖内抽出丝巾,轻轻擦着他耳后冒出的血渍。耳侧一绺发丝陡然滑落下来,搭在他的
脸上。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发丝拂过他的眼窝,窸窣的痒意竟将李文简弄醒了。
李文简一睁开眼,便看到昭蘅近在眼前,她下颌绷得紧紧的,檀口微抿,正在拨弄他耳后的伤口。
不知用的什么香,淡淡地飘了满怀。
昭蘅擦完他的耳朵,一回头看到他正凝视着自己,双目灼灼,恰若冬日暖阳。
“殿下,你醒了?”声线里带了一丝欣喜。
李文简感觉喉咙一片干涩,声音沙哑:“水。”
“先喝药吧,药马上好了,喝水会稀释药性。”昭蘅柔声道:“我去看看药好了没。”
行至门边,正好碰到送药进来的莲舟。昭蘅接过药碗,回到李文简身旁。
他下意识伸手去接,扯动背部的伤口,皱眉轻“嘶”了声。昭蘅忙按着他的手,道:“我来。”
她在床边半跪着,握着药碗,尝了一口,被苦得皱紧眉头。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