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一双黝黑如寒潭般的眼睛注视着他。
他想喊,一柄剑如鬼魅般横在了他脖颈上,“别叫,叫就没命了。”
他咽了口唾沫,“你,你是什么人?”
“别管我是什么人,我只问你,你是不是京城来的?此去是不是奔的墨州?”
“你便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他后背全是冷汗,但还是说着硬话。
“我不杀无名之辈。”
“那你还……”
墨忱卿勾唇一笑,“但不妨碍我问你一些话。”
他剑刃往下用力,血就从那人脖颈涌了出来,滴滴答答,滴落在地板上。
静夜里,那声音格外响,格外瘆人。
“你……你,”
他咬着牙,想说几句狠话,但那寒冷的剑刃顺着他的脖颈一路下滑,挑开了他厚实的衣裳,将他的皮肤划开,血顺着他的皮肤流淌,很快洇湿了他的后背。
“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从京城来?是不是到墨州去?”
“是!”
那冰冷的剑在他心脏位置停了下来,他吓得脱口而出。
“去墨州为何事?”
墨忱卿的声音不疾不徐,却恁的令人胆寒。
那人豆大的汗珠子滴下来,“去……去墨州请皇上
回朝。”
墨忱卿皱眉,凉声问道:“请皇上回?京城发生了什么事?”
“太……太子薨逝,定王矫诏皇上驾崩,拥慕容直登基了!”
墨忱卿惊也不惊。
皇帝的几个儿子里,最出色的确实是慕容直。
但慕容直的出色不过尔尔,定王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随便哪个皇子都能轻易拿捏。
墨州未传出皇帝驾崩的消息,那朝中称皇帝驾崩必然是假。
既是假,定王就要选一个可以和皇帝走上几招的皇子推出来,这样看,慕容直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个最佳傀儡。
墨忱卿放开了那人,收起了剑,回屋拿了行囊,未作停留,开门踏入茫茫雪夜。
……
京城下了百年未有的大雪。
虽然只是半尺厚的雪,完全够不上雪灾的程度,但雪后气温骤降,道路结了冰,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尽皆冻死在了街头,一些小门小户穷困潦倒的家庭,也有冻死人的。
一天下来,京兆府收到的上报数据,死亡达两千人之多!
慕容直早上上朝,殿上稀稀落落站了几个大臣,他火冒三丈,差了禁卫去查看怎么回事。
禁卫出了皇宫,路上全是冰雪,寸
步难行,回来报告慕容直,多半是大臣们都耽搁在了路上。
慕容直一气之下回了暖阁,留下命令,大臣们来了之后就在朝堂等着,什么时候人到齐了,他再过来议政。
先来的这些心里好恨好悔,早知道他们就不来那么早了!
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也没等来几个大臣,等来的,是一本本告假的折子。
慕容直怒不可遏,衣袖一挥,“既然他们不想来,那就永远不用来了!”
这话倒是管点用,第二天,来的大臣多了些。
但一些住的远的、年纪大的、身子弱的,确实有困难,即便一大早就出了门,到皇宫时,已经日上三竿。
慕容直命他们排成排站在金殿门口,也不说重重责罚,就只让他们罚站,让宫里所有太监都过来参观,让他们丢人现眼。
定王对于慕容直的骚操作,不但没有阻止,反而称赞他罚的好罚的妙,既起到了警示作用,又体现了他的仁厚。
慕容直兀自生气,而他对于京城及近郊所遭受的灾情,丝毫不知。
秦桑亦收到了陆南的奏报,听说不少人家缺棉被,她让人去学院先把已回家的学生们的棉被都拿出来应急,分发给贫寒
的家庭。
又配制了御寒的汤药,分发下去。
这种极端天气一般不会持续太久,撑过这几天,气温回升,冰雪化了,自然也就好了。
就是不知这雪都下到了哪里,有没有造成更大的灾害。
秦桑能管的,也就眼前。
这注定不是一个太平年。
京城里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年二十九这天,宫中来人,替新皇来询问秦桑,是否置办齐了年货,如缺什么,可知会一声,让宫中代办给送过来。
秦桑谢了他的好意,自然是什么也没有要。
来人回去后,本想跟新皇禀报秦桑的话,却不想新皇此时正在气头上。
他今天终于知道了外面的受灾情况。因住的远而缺席朝堂好几日的鸿胪寺卿宁大人今天终于到了朝堂上,一本折子上到新皇面前,越界汇报了外面的情况。
新皇勃然大怒,摔了鸿胪寺卿的折子,责问定王为什么没有及早上奏此事,定王回说,道路结冰难行,没有收到关于冻死人的消息,鸿胪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