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幼年桀骜,不信那些歪门邪说,后来便忘了那码子事。
皇帝派了江荣到墨州任刺史,傻子都看得出来皇帝是想分墨家的权。他想看看这个江荣有什么本事,胆敢接了这差事!
他带了十几近卫,分头往墨州来。
那晚在小云岭,他与陆北二人被黑压压的杀手围杀。
他是京城清贵无匹的公子,在暗流涌动的名利场与虎谋皮机关算尽,他何曾直面过这样血淋淋的场面?
他杀红了眼,身上,剑上,眼前,都只剩血色。
他倒下,天上的月亮都变成了血月。
晕过去的前一刻,他想起幼年那一卦。他心想,被那老贼说中了,十七岁,真的是一道坎。
可他迈不过去了,他没等来他的贵人。
破庙醒来,他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妇人,看样子年纪不大,穿得破破烂烂,可她的眼睛明亮如天上星子,眼神坚定如同沉寂了千年万年的雪山!
这是贵人吗?
会守护他一生的贵人。
他并没有过多地思考这个问题,既然命不该绝,就该想办法走好以后的每一步路,而不是只靠别人守护。
在他还没有能力反击的时候,只能躲在这小山村里。
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接下来,
让他震惊的事接连不断!
小妇人不但不避讳男女有别,扒他的衣服,她竟然还懂得缝合术!
而且,她的药方比太医院那些老太医的还管用!
最让他受到震撼的,当属那天搬家时,她竟然直接把他抱上了马车!
可能对她来说,这实在不算什么,她一直把自己当成是个大夫,眼里没有男女之分。
但对他来说,是少年不可言说的心事……总算是要走了,这段心事,可以告一段落了。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
天亮后,陆南现身,先把秦兰弄晕了,才进了墨忱卿的屋子。
“小公子。小公子身体可好些了?”陆南规规矩矩行了礼。
“嗯。有进展了?”
墨忱卿歪在炕头,一派慵懒样儿,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陆北有千言万语想要跟陆南说,但他不敢这个时候插嘴。憋得好难受。
“回公子话,已经查到了。是府里的墨锦阳买通了咱们院子里的老管家,泄露出去的行踪,两人都已经伏诛,按您的指示,悬颅示众。墨锦阳的父亲墨四爷在大爷面前告了您一状,大爷正要派人来墨州抓您回京都呢。”
陆北表情愤慨,但还是不太敢插话。
墨忱卿听完,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还
查到了什么?”
“那些杀手……是定王府派出来的,眼下还没有掌握实质的证据。是东姐的眼线听见定王与人密谈,至于那密谈之人,东姐也没有查出来是谁。”
墨忱卿眸光讳莫如深,未置一语。
陆南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墨忱卿。
气氛一下子沉寂诡异起来。
良久,墨忱卿才悠悠吐出一句:“是没查出来,还是不敢说?”
陆南无奈,“什么事都瞒不过公子。”
墨忱卿轻哂,“这有什么难猜的?定王与今上一母同胞,最是听今上的话,除今上之外,他与旁人来往甚少。”
陆南和陆北见墨忱卿就这么把幕后黑手曝了出来,都有些慌神,慌神中又带着愤慨。
“公子!”陆南欲言又止。
墨忱卿冷笑,“天高皇帝远,怕什么?”
陆北愤慨道:“就是!怕什么!怕就不会遭暗算了吗?若是有咱们违法乱纪的证据,那就行使权利,咱们绝无二话!咱们又没违法乱纪,就合该被猜忌吗?”
陆南无奈地叹了一声,“陆北,你就别添乱了。”
“二哥!你是不知道公子伤得有多重!如果不是秦姑娘,公子和我就都死在小云岭了!”
“我知道。”
可他们能怎么办?这个哑巴亏,只能
硬吃下去了。
“你知道个屁!要不是秦姑娘医术了得,我们真的就完了!”
陆南:“……”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上次说人家是个村妇。
陆南也是见识了秦桑给江修文治病的过程,晓得这个女人是个深藏不露的。
“对了,公子,您上次说让属下带银票过来,属下带了五千两来。”陆南从包裹里拿出五千两银票,放在桌上。
小主子没有带银票在身上的习惯,他猜着上次要三千两,应该是想酬谢秦桑的,怕小主子手头不方便,他又做主多带了两千两来。
陆北瘪嘴,“秦姑娘最近不需要银子,锦上添花,哪里有雪中送炭来得让人印象深刻?”
陆南:“……管它雪中送炭还是锦上添花,这不是咱们应付的诊金吗?付就完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