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浊解释道:“你别生气,这场天下大会,玄岩他们是在准备后事了,估计会与我从前想的那样,构建一座九洲最大宗门的雏形。青椋山不适合参会,一来是我这个山主尚未登楼,咱们青椋山连一流势力都算不上。二来是,你是龙丘家的大小姐,不合适的。”
龙丘棠溪撇嘴道:“你这人,避嫌也得有个限度吧?”
刘景浊叹息道:“要是曹风来了,我肯定让你代青椋山去的。我估计这场天下大会,会制定许多规矩出来,未来很久,至少百年之内,人间最高处那座宗门,会成为一座类似于天庭的存在。类似,但不一样,只守土,不吃供养。我的人皇身份,参会之人都知道,要是青椋山也参会了,人家不就得觉得是我刘景浊想要主导人间吗?我境界尚且不足以服众,再者说……我不喜欢。”
还有一层意思,刘景浊不敢说。
万一,只是万一,到时候九洲登楼之上愿意守土之人死绝了,那座未来的最大宗门,就是九洲唯一一道屏障了。
刘景浊早就想过,将来一旦是这个局面,那宗门之主,只能是未来的某位大帝了。
大帝是必然会出现的,只是不知道是哪方大帝,是谁而已。
也唯独有大帝接过气运,九洲才不至于会被天外瓜分。
但那位大帝会是个什么操行,那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刘景浊得留有后手,譬如到时候龙丘棠溪得强入开天门,譬如左春树这一茬儿,得借着开门灌顶,成为九洲中坚之力。
谁都不知道,刘景浊手里有一份不能死的名单,里边儿就有左春树、龙丘棠溪、高图生、沈白鱼他们。
龙丘棠溪撇嘴道:“是不是你多想了,你想的那种事情,最终不是没发生吗?”
刘景浊轻声道:“它可以不发生,但我不能想不到。”
天黑之后,两人折返回了宅子,此时月色正好。
老远就听见舞剑声音,刘景浊笑着说道:“我去瞧瞧。”
龙丘棠溪问道:“你喜欢那孩子吗?”
刘景浊笑着说道:“我向来喜欢笨人。”
笑着走出去,含桃花正好。
取出一壶酒抿了一口,刚想开口,却瞧见靠在墙角的一把长剑。
刘景浊皱眉道:“陈黄庭来过?”
楚廉停下手里的剑,答道:“没,上次陈剑仙说有个东西给我,放在二楼了,让寒藻姐帮我拿,刚刚才拿回来的,也才知道是剑。”
刘景浊手一抖,破口大骂:“陈黄庭你他娘的混账啊!”
“棠溪,带我去中岛,快!”
龙丘棠溪一道寒光掠出,拉起刘景浊就往东去。
此时的战场上,陈黄庭提着一把寻常铁剑,就站在一万五千里那条线上。
霍犬年还在一边有说有笑,“你瞧,这些畜生就跟饿了三年没吃食的猪崽子似的。”
陈黄庭也是一笑,冷不丁问道:“不瞒你说,我还没有碰过女人,你说头一次提枪上阵,怎么样能显得不露怯呢?”
霍犬年立马转头,笑得喘不过气,“你……你没逗我?”
陈黄庭点点头,“我认真的。”
霍犬年嘿嘿一笑,凑到陈黄庭耳边,个中技巧毫不藏私,一一传授了出去。
陈黄庭忽然说道:“再告诉你个秘密,我第一次上战场时就有人告诉我,我娘是妖族细作。还说我娘要是没有倒戈到人族这边,必然已经合道,所以如今那份机缘便留给我了。”
这话……霍犬年赶忙做了个噤声手势,“你他娘的虎啊!这事儿怎么能堂而皇之说出口吗?你得去找刘景浊说才对啊!”
陈黄庭笑道:“他来了,你帮我告诉他,原本我是觉得,人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去活,我也尝试了,但我发现我好像做不到像他那样耳朵里塞驴毛,权当什么都听不到。”
“对了,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啊?”
话音刚落,一道剑气陡然升起。霍犬年瞪大了眼珠子,连忙披上一层铠甲,可剑已落下。
霍犬年当场重伤。
陈黄庭一笑:“跟你打过招呼了,不听。”
霍犬年口中鲜血狂涌,“陈黄庭,你……”
左春树、沈白鱼已经赶来,陈黄庭一道剑光往东掠去,对面妖王下场迎接。
一道寒光已在千里之外,刘景浊大喊:“陈黄庭,你给我站着!”
陈黄庭果真就站住了,转过头时,刘景浊刚刚落地。
瞧见风尘仆仆的年轻人,陈黄庭笑了笑,缓缓举起手中长剑,从胸前刺入,后背穿出。
“我爹是人,我娘是妖,人族这一半,我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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