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只增不减,绿衣女子拿着匕首在雨中刨坑,境界太低,不容易的。
到底同是女子,秋谷小步走去,拿伞遮住了已经湿透的女子。
也不知怎的,秋谷轻声开口:“待会儿跟你姐姐走,离我们公子远点儿。”
方芽儿疑惑道:“什么意思?”
秋谷只是轻声道:“当一个女子接受陌生男子的恩惠时,她的裤腰带大概是紧不了,特别是那种你还不起更没法儿还的恩惠。”
方芽儿不傻,当然是听出来了这弦外之音,于是点了点头,继续埋头挖土。过了小片刻,绿衣女子从嘴里蹦出来几个字。
“谢谢你,秋谷,你是好人。”
黑衣女子一愣,随即自嘲一笑。
两百多岁的人了,头一次被人说是好人。
秋谷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忽然眼前一黑,临昏过去前,他瞧见了个胡子拉碴,笑盈盈的家伙。
将秋谷丢去那张裹尸布,刘景浊已经接过那本书,站在方芽儿身后。
青年人笑着摇摇头,轻声道:“别挖了,还没死。”
挖土的姑娘听到这话,先啊了一声,然后猛然回头,又啊了一声。
第一声是疑惑语气,第二声,是惊吓到了。
方芽儿举起匕首,只觉得喉咙干涩,结巴道:“你咋回事?是人是鬼?”
刘景浊都无奈了,“你是个炼气士,怕哪门子鬼啊?再说了,我也不是鬼。”
方芽儿一想,倒也是唉。
“可你不是死了吗?”
刘景浊叹息道:“我在路边儿躺着睡觉,你跟你姐来了,我刚要起来,这位秋谷姑娘便用了点儿小手段,我就配合一下,装死呗。”
方芽儿沉声道,“什么?你的意思是她要杀你?”
刘景浊点了点头,方芽儿却是扭过头就要往自家姐姐那边儿跑去。
青年人一把拉住女子,笑意不止。
这就对了嘛!第一时间想到是是自己姐姐,那我就还你一块儿绿豆糕的人情。
拉住方芽儿,刘景浊笑道:“你姐没事儿,待会儿咱们过去。你不是要找金星草吗?我先带你去摘。”
方芽儿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秋谷,沉声道:“她要杀你,所以你杀了她吗?”
刘景浊提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微笑道:“本来是想杀的,临时改变主意了。”
方芽儿舒展一口气,好奇道:“为什么?”
刘景浊并未答复,只是笑着说道:“路上说还是说完了再去摘?”
绿衣女子想了想,开口道:“那走吧。”
这姑娘可不傻,只是有个亲人在身边,用不着她动脑子而已。
只要为人儿女,不管你在外面多厉害,回到家里,还得是听吩咐的那个。
刘景浊将伞递去,随意一挥手,方芽儿衣衫便干了。
青年人开口道:“我姓刘,名字不少,见秋还是赤亭,你选一个叫吧,反正都是假名字。”
方芽儿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这大哥怎么这么真诚呢,假名字就假名字嘛!还要说出来。
“赤亭大哥是故意等我们的吗?”
刘景浊摇摇头,“算不上故意,只是几天前瞧见了你们,就在这儿等等,不能白吃你一块儿绿豆糕不是?”
听到绿豆糕,方芽儿更开心了。
只不过,她扭头看了看姐姐所在的方向,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刘景浊轻声道:“你晓不晓得,你那会儿有一句话,让你姐姐伤心了?”
女子啊了一声,这次只有疑惑语气。
刘景浊抬头看了看天幕,此时大约酉末戌初,要是扶舟县那边儿,现在已经黑透了。结果这座白水洞天,都这会儿了还明晃晃,况且还是雨天。
方芽儿询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刘景浊咧嘴一笑,这不就可以举个例子、打个比方了?
灌了一口酒,刘景浊笑道:“我家山头儿附近有个镇子,有一户人家,孩子出生之后,那个孩子的爹失足落水,死了。孩子还小,顶梁柱没了,家里就剩下孩子的母亲与爷爷。为了把那个孩子养大,孩子的爷爷去给人家做苦力,挑粪、倒夜香,什么样的活儿都干,这才能供着母子二人活着。只是,当娘的与当爷爷的,十几年同在一处屋檐下,孩子又还小,都不知道该管那个男人叫爹还是叫爷爷。后来那个孩子越长越大,有一天私塾里的学子嘲笑他是个没爹的,爷爷跟他娘睡一个被窝儿。那个孩子羞愤不已,当时就跑回了家,指着他爷爷跟他娘的鼻子,大骂不要脸。”
孩子学的伦理纲常也好,别人的非议也罢,其实打小儿就有。之所以有一天会忍不住指责亲人,是因为孩子觉得,伤脸了。
方芽儿沉默了许久,这才问道:“那那个孩子的爷爷与娘,究竟?”
刘景浊又灌一口酒,轻声道:“无瑕圣人多在书上,甚至书上都说了人无完人,更何况是没读过几天书,老实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