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都舒展开,说不出的舒畅。
现在黄豆已经能吃了,天也凉快了,大概已经进入公历十月,但具体是什么日子,就不清楚了。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姜丽云进了隔壁堂屋。
她没在自己房间里看到镜子,但她记得她家堂屋的墙上钉了一颗钉子,上面挂了一面镜子。
她确实看到了那面镜子,镜子旁边,还挂着已经被扯掉了大半纸张的日历。
姜丽云上前,看到了镜子里大概二十来岁,尚且年轻的自己。
她看向旁边的日历。
1987年10月15日,农历八月廿三,星期四,宜嫁娶、祭祀、入殓、破土……
1987年!这是1987年!今年,她才二十岁,还没有结婚!
“丽云,你怎么还不吃饭?”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姜丽云转过身,就看到了自己的母亲。
她的母亲跟遗照上的样子一模一样,并没有太大变化。
想也是,小雨失踪后不久,她的母亲就病死了,当时用的遗照,是她第一次结婚的时候拍的,而眼下,距离她第一次结婚,只有一年。
姜丽云深深地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压下激动的心情,来到堂屋的八仙桌边坐下。
堂屋木质的八仙桌上放着一些碗,碗里是加了番薯煮的白米粥,中间还有一大碗没油的蒸咸菜。
这就是他们家的早饭了。
她坐在桌边,慢慢吃着番薯粥,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她死了,她又活了。
她,重生了。
姜丽云的一生,堪称励志,也非常坎坷。
她的父亲是个瘸子,年近三十还娶不上老婆,也就是那时候,□□来了。
她母亲逃荒来这边,差点饿死,被他父亲捡回家,就这么嫁给了他父亲。
她父亲腿脚有问题干活慢,拿的工分跟村里的女人差不多,她母亲更是非常瘦弱,干不了重活。
这也就造成了,他们家的日子一直很穷,七十年代那会儿,到了年底生产队盘账,别人家能从队里拿钱,他们家却欠队里的钱。
当年田地还没有包干到户,生产队收了粮食之后,会先挨家挨户把口粮发下去,生产队养出来的猪和蚕茧换了钱,也会提前发一部分给队里的人。
他们家拿了口粮和钱,但没有壮劳力拿不到公分,到最后少不得欠队里钱。
于是,年底生产队按着公分给大家伙儿分东西分钱的时候,他们家也就什么都捞不着。
她小时候盛饭都不敢多盛,没少饿肚子。
在她长大后,曾经跟同龄人说起这件事,当时她的同龄人信誓旦旦地说他们这些六零后在成长过程中虽然物资不充沛,但不会饿肚子。
她听完什么都没说。
她小时候饿得睡不着的经历,是真切存在的。
她记得有一年夏天,公社领导到他们生产队视察,小队长让人煮了白米饭和榨菜蛋花汤招待,因为天热又是傍晚,他们是在屋外吃的,也就让她瞧见了。
这些人吃的并不是什么金贵东西,但她看得直流口水。
那时候她就想,她要是什么时候能顿顿吃白米饭吃到饱就好了。
谁能想到,以后大家的生活条件,会那么好?
总之,她家在村里,一直是最穷的。
原本,随着她和她哥哥姐姐长大,家里的条件是能好起来的,但她母亲三十多岁的时候突然怀上了姜丽雨,生下姜丽雨之后,身体就愈发差了。
别人月事一个月来几天,她母亲一个月能来二十天,淋漓不尽。
她母亲还没奶水,以至于小雨差点养不活,就算最后活了下来,也从小病恹恹的,时不时生病。
家里两个病人,她们家的日子又哪里好得起来?
她母亲生小雨的时候,她哥刚进社办工厂,因为她哥进厂家里宽裕了一些,她姐姐就去了镇上读初中,而她在读小学四年级。
她哥她姐都不在家,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她扛着,她母亲和刚出生的小雨也要她照顾,她小学最后两年加起来就读了不到一个月。
那会儿能上初中的人本来就少,她理所当然没机会上。
小雨可以说是她一手带大,对她来说,小雨跟她的孩子差不多。
可想而知后来小雨失踪,杳无音信,她是如何痛彻心扉。
总之,小雨出生后,因为要给她母亲治病,纵然她大哥在公社砖瓦厂上班,他们家依然很穷。
她想要钱,想过好日子,就在十六岁的时候,死皮赖脸去大队办的沙发厂免费帮忙,帮着帮着……她成了沙发厂的一名工人。
而今年,也就是1987年,她大哥因为家里没钱跟第一个对象分了,她二姐刚嫁给她那个智商不高的二姐夫,而她跟她的第一任丈夫谢祖根,也已经有了接触。
从“祖根”这个名字,就能看出谢祖根多受家里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