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们殷殷期盼的最后一场胜仗迟迟也没有到来,战争的局势到夏天时却突然急转直下了。然而这一切并不是那样缓慢发生能够让人预料有准备的。从1862年的圣诞节直至1863年的6月,整个南方都被战争即将胜利的喜悦充盈着内心,人们奔走传递着一个又一个战争即将胜利的好消息,期盼着那即将使南方独立的最后一战。思嘉为此也嘲讽过瑞德的判断错误,每每这时瑞德却露出讥讽的表情反问她,“怎么,你已经迫不及待等未婚夫回来与你完婚了?不要被伤亡人数蒙蔽了双眼,北佬是不在意死多少人的”。
7月1日,这场万众期待的最后一战终于在一个叫葛底斯堡的小镇打了起来。第一天双方交锋不分胜负,第二天战争却陷入了僵持,到了7月3号,整个南方却突然收不到任何电报了,而相对,从各处传来的流言却渐渐传遍全城,流言中说什么的都有,只唯独没有战胜的消息,人们被焦虑和恐慌笼罩着,每天在报社和火车站都集满了等消息的人。
在这期间,梅兰妮的脸上始终萦绕着哀伤的表情,但在思嘉看来,梅兰妮依然是与其他人很不一样的,这曾令思嘉很费解,她看不清梅兰妮对艾希礼的感情。在梅兰妮的脸上看不见任何焦虑与担忧,但她又确实表现出很明显的难过与伤心来,看着与其说是担心丈夫的生死,不如说更像丈夫已经死了十年的怀念。
思嘉也在恐慌,自从听到葛底斯堡这一个词的时候就在慌,然而她的恐慌也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没有兄弟或爱人在战场上,她并没有一个需要担心的实际目标,这反倒令她更慌了。她不愿意与同样没主见乱做一团的女人呆在一处,也不想自己独处瞎想,于是只得每天找各类理由让瑞德再多陪陪她,可是尽管思嘉每次都下决心不和瑞德提战争,两个人却还是难免会聊到战争,最后二人就是在瑞德的“必败”理论与嘲讽中不欢而散。
7月5日,除了战败的坏消息外,电报还一同送来了长长的阵亡名单。原本梅兰妮这些天是一直居家不外出的,可是到了5日这天却像是突然得到了预警,与皮蒂姑妈一起等在了报社的门口。
哦,她大概是要去等艾希礼的消息吧,思嘉想。房子里现在就只剩下她自己了,安静地可怕,思嘉呆了一会儿便呆不住了,于是便也出门去了报社。
此时报社的门口已经挨肩叠背的全是人了,是呀,整个亚特兰大谁家没人参军呢,谁又不记挂着家人的生死呢?在人群中,瑞德骑着他那匹大黑马显得格外显眼。
哦,他怎么敢跑到这来呢?他不怕被愤怒的女人们撕碎吗?思嘉心想,但又对瑞德那凑热闹找骂的怪癖有些了解,于是她快步走上前,听到瑞德正在大声说——
“冷静些女士们,我是来传递消息的,你们所苦等的消息,第一批的死亡名单现在已经发到报社里了,正在打印中。”
没一会,从报社的小窗户递出了一叠长长的纸条,人们一拥而上争抢起来,许多纸条因此被扯得稀碎,可是女人们顾不得了,她们哆嗦着手在稀碎的纸条上查找着熟悉的名字,渐渐地人群中流出一些哭声,可是哭声又被人们找寻交换名单的大叫声所完全遮住了,场面乱做一团,也有的人因为把看完的名单直接扔到地上而遭到身边其他没有看到名单的人的咒骂。
这真的是太乱了,思嘉看到梅兰妮始终呆呆地站在人群的外围,虽然她没有去抢名单,然而脸上却还是露出了一丝焦虑来。
“我去帮你抢一份吧”,思嘉说。
“亲爱的,”梅兰妮却是笑了笑对思嘉说,“你帮大家冷静下来吧。”
于是思嘉大力地扒开人群,候在了报社的小窗户外,等到新印刷好的名单再次递出来时,她便抢率先抢到了手中,然后直接把它们举过了头顶。
“嘿,女士们,听我说。”她的声音是如此的镇定洪亮,以至于躁动不安的人群竟真的一时安静了下来,“我知道你们急着想知道家人的信息,可是像刚刚那样瞎抢是没有用的,最终谁也无法得到确切的消息,现在我的手里有完整的名单,但如果你们还是像刚刚那样争夺,就还是依然得不到想要的消息。”
“姑娘——你帮我看一下吧!”一位老妇人突然扯着嘶哑了哭声喊到,“我不想看到我的孩子们在那上面,你帮我找找他们在不在那里。”
老妇人的哭声好似一颗丢进平静湖面的小石子,让刚刚被掩盖住的那些哭声又再次暴露了出来,期期艾艾的哭声仿佛有了传染性,渐渐地所有人都开始哭了起来。
这可不行,思嘉想,于是她马上又说,“先别急着哭,还没找到消息的人,我会按照姓氏首字母的排列顺序,帮你们查看有无亲人的名字在上面,先是A开头的姓氏,有谁是A开头的姓氏的,告诉我你们想要查找的亲人名字……”
就这样,曹乱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她们依次按照顺序将想要查询的名字告诉给思嘉,然后再由思嘉在找到之后回复给她们“抱歉”,若是名单上有幸没有要找的名字,她就会说“没有找到”,然后收获到家属的一句感谢与赞美……过了一会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