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过了一夜,牢还没坐热的小妖怪又被提走了。
回廊两侧被关押的妖囚无一不眼巴巴望着仓灵,包括那被仓灵生生拧断两只手的五猖魈,青紫的右手死死攥住丛棘,咬碎牙根,双目通红,诅咒道:“最好死外边,要是回来落我手里,我.操.死你。”
小妖怪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偏就引得那位上神顿足,看向他断裂又缝合的右手。
秦狱司立马道:“这妖犯是五猖魈,在人间曾横行乡野、淫□□女,男女不忌,入天狱至今十三载。前日与人殴斗,双臂尽折,左臂碾碎,右臂接的及时,这才保住。”
不等秦狱司再解释,九方遇也晓得原因了。
他笑了笑,颇为凉薄,缓缓朝那魈妖走去。
“天狱都关不住你的色心?”
九方遇没来过天狱,这些妖犯并不认识他,自然不晓得他什么性子。
五猖魈眯眼看着仓灵,舔唇道:“怪只怪这小妖长了张魅惑人心的脸,谁见了不想上?”
九方遇笑了笑:“魅惑人心?这话倒不假。”
见对方赞同自己,脑子不太好使,全是颜色废料的五猖魈愈发放浪道:“可惜了,就摸了一下……”
“要不是忒毒忒烈,用来慰藉慰藉真是不错的,我是降不住他,如今也没那机会,这位神君你倒是可以试试,废了他修为,玩腻了再送回来给我啊——!”
他忽然惨叫,那只攥着丛棘的右手翻折过去,骨骼尽断,只余皮肉牵连。
一直笑意不减的神君此刻面目森寒。
“两只手都碰了?那这只也别留了。”
一旁秦狱司递来帕子,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手,脏帕子丢五猖魈疼得扭曲的脸上。
对秦狱司道:“天狱关了十三年也无半点悔改之意,还关在这,不是占地方吗?早些禀明你们神尊,处决了算了。”
秦狱司顿了下,道:“超过十二年限,罪业分毫无销者,该遣去问心秘境喂境灵的,原本拟定是下月。”
九方遇满意了,带着仓灵直接回他的浮流殿。
浮流殿修建在一座空中浮岛上,九方遇喜欢清净,殿内不留人,尤其在他历劫失败回来后,便以闭关为名,将为数不多的几个仙侍宫娥赶到浮岛下住。
诺大的浮流殿便只剩他一人,静谧地可怕。
也不晓得经历了什么,殿前的碧翠玉树折枝断根,景石削断,就连屋檐都被斩去一角,狼藉一片,活像是被强盗洗劫过。
“跪下。”
九方遇忽然回头对仓灵道。
仓灵愣了下,估算着彼此修为,对方虽近乎修为散去,可好歹是个上神。
打不过。
他一脸木然地往地上一跪。
膝盖疼的厉害,寒气滋滋地往他骨头缝里钻。
浮流殿前是一片结冰的湖泊。
对方在他跟前掀袍一坐,一脸讥讽道:“如何?想起来了吗?”
想起什么?
仓灵想不起来。
他只晓得对方八成是自己在凡尘境祸害过的神祇。
但他那三百年间祸害过的神多了去了,哪里能记住每一个呢?
想不明白,仓灵也懒得多想。
他眼珠子咕噜转着,绕望四周,并不觉沮丧。
被人提出对他而言是好事,天狱监管森严,他逃不出去,见不了奚暮,自然就没办法唤醒对方记忆,让对方想起自己。
昨日那点打击对他而言,确实算不得什么。
奚暮只是没了记忆,想不起他是谁而已,只要记忆归来,他的奚暮就还是他的奚暮。
至于凤翎……
奚暮对他虽好,但根本及不上三百年前对自己的好。
仓灵从不屑和他人比较。
他从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短暂沮丧后,早就缓过来了。
这座空中浮岛没什么人看管,只要应付好眼前这人,他要逃出去并不难。
跪冰看似算不得酷刑,但胜在时间长,磨人心智,仓灵膝盖本就有伤,跪久了疼得难受,他跪不直,到后来干脆瘫下,坐在小腿肚上。
“跪直了。”
“……”
这位上神是没事干吗?
一直盯着他。
仓灵:“你手上那本书已经两个时辰没翻页了。”
“……”
九方遇愣了下。
那点局促很快被暴怒掩藏,他捏烂了书脊,朝仓灵丢去,砰地一声,掷在仓灵膝前的冰面上。
咔嚓,湖面裂出冰纹。
“你倒管的宽……”
他话音未落,冰面裂出更大的纹路。
再反应过来时,那小妖怪哪里还在眼前?
九方遇愣了许久,他本能要站起朝前走去,掌心捏住扶手,又强迫自己坐了下来。
“活该!”
眼看着冰面豁口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