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说着话,崔百岁带了膳房的人将冷面送上来了。 是黑乎乎的荞麦细面条,上面放着黄瓜丝。 配着了两荤两素的小菜,辣白菜、拌豆芽、切开的白水鸡蛋、盐煎五花肉。 虽说面条上看着都没有油星,巴掌大的配菜碟子也略小些,可是看着五花肉金灿灿的,上面冒油,荤香扑鼻,五阿哥心满意足。 四阿哥则是摸了一下冷面碗,看着九阿哥道:“又冷又硬,你既是肠胃细弱,不能吃这个。” 九阿哥点头道:“不吃,福晋不让我吃荞面,不好克化,我吃冷面,也只吃过水挂面,不过这个荞面也是加了一半白面的,你们吃着没事儿。” 五阿哥已经猴急了,看着四阿哥,道:“看着汤宽,面条就半碗,没几快子,四哥您快尝尝。” 四阿哥这才拿了快子,挑了一口面条。 味道很是清爽,是酸甜口的,荞麦的香味儿也很质朴。 五阿哥催他动了快子,就迫不及地夹五花肉去了。 跟看上去的一样,外酥里嫩,肉汁丰富。 五阿哥吞咽殆尽,带了好奇问九阿哥道:“这个煎肉好吃,肉怎么这样嫩?不腻,还不柴,软烂……” 九阿哥带了得意道:“弟弟不爱吃肉,肥的嫌油腻,瘦的嫌不入味,我福晋就叫人将五花肉蒸了再煎,这油之前都蒸出来了,吃着就更好吃了,不单盐煎肉好吃,炒了吃、烤了吃,也比生五花直接做了入味。” 五阿哥心动,道:“那今晚回去我叫人试试。” 眼见着四阿哥闭嘴不说话,五阿哥问了这两句,也埋头吃起来。 兄弟俩吃完就回城去了。 九阿哥回了正房,看着舒舒歪在书房看书,就说了两个帖子的事。 舒舒听了,也是皱眉。 不是吝啬东西,而是这种便宜人情做不得。 一来二去的,往来的朝臣就多了,这是坏处。 还有一个就是,开了先河,轻易给了,往后别人缺东西,都想着他们了,这门槛就谁都敢进了。 “那往后的帖子是不能收了,没有往来的人家统统拒了吧!” 舒舒道。 这里是京城,不是别的地界,石斛跟三七哪里就这么金贵了? 没有云南石斛,还没有霍山石斛么? 没有十个头的三七,还没有二十个头、三十个头的么? 明日要过来的两人,或许是真有难处,可是也有些冒失了。 高家这里不说了。 不相熟的人家,可能也是真没有法子了。 可石家那个,真要求人帮忙,也该先到都统府,劳烦那边过来传话,而不是这样直接上门。 如此礼仪不周全,还是将九阿哥当成小阿哥看罢了,换了大阿哥与三阿哥、四阿哥处,他们哪里敢这样冒失? 九阿哥点头道:“嗯,以后不收了。” 亲戚都不爱应酬呢,更别说不相熟的人。 舒舒对这两人也没了好印象,道:“就算是求药的,爷也别痛快应了,直接问问,为什么不去贝子府,而是来这边了?要是没有个合理的解释,就叫他们滚蛋……” 九阿哥应道:“爷也是这样想的……” * 西花园,讨源书屋里,太子的脸色有些难看。 入伏以后燥热,加了冰盆也不顶用。 他就叫人去内务府支犀牛角凉席,那个比象牙席子更冰凉,结果听到了什么? 皮库支用,毓庆宫这里都是随意的,眼下却是要添写支取单子入档,何人用、用在何处,打发过去的太监也领用不出来,必须要毓庆宫几个管事太监才能支用。 “什么时候添的规矩?” 太子皱眉问道。 他虽不理会这些庶务,却是晓得四月里初领用过凉席凉枕的,并没有这样繁琐。 那太监道:“上旬的时候,九爷叫人清点了皮库,添了规矩。” 太子的脸越发阴郁。 能直接去皮库支取东西的,除了御前,就是毓庆宫了。 这规矩是专门制约毓庆宫的? 太子恼道:“拿着鸡毛当令箭!就按原来的规矩支取,要是取不出来,直接去本堂衙门找九阿哥!” 那太监应了。 太子的目光有些阴沉。 两、三百万两银子! 饶是一国太子,也不能说这个银子少了。 去年大清一年的田税是两千四百三十九万有余,盐税二百六十九万两。 九阿哥囤地,前后不到一年的功夫,就赚了一年的盐税,一成的田税。 他也明白内库支用的那五十万两银子是什么了。 是皇父贴给九阿哥的本钱。 还有大阿哥、五阿哥他们拿出来的十万两银子,也是九阿哥找借口凑了本金。 怪不得借钱没有个借钱的样子。 眼下呢? 北五所宴饮,是分了红利了。 怪不得皇父都去了。 太子心中生出不安来。 不是心疼没有分一杯羹。 对他来说,银钱不算什么。 他是担心,皇子阿哥的银钱搅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