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九阿哥下了马车,看着依旧恢弘的大门,感触颇深。 去年正月的时候,他们兄弟被打发过来,看着索额图抄家问罪。 当时没想旁的,现在想想,汗阿玛什么意思? 杀鸡骇猴? 敲山震虎? 九阿哥有些煳涂了。 门房太监认出马车规制,忙往里报信。 等到九阿哥跟门房自报家门,大踏步进来时,荣宪公主已经迎了出来。 “老九来了·” 荣宪公主的笑容有些疲惫,整个人看着瘦了一圈。 九阿哥见状,对紫禁城方向拱拱手,道:“奉汗阿玛之命来的!” 荣宪公主面上多了肃穆。 九阿哥道:“汗阿玛怕贸然过来,惊扰了姑祖母,才叫弟弟先过来看看。” 荣宪公主听了,红了眼圈,道:“祖母从昨日开始,就不进米水。” 九阿哥听了皱眉,道:“那怎么不报上去?” 荣宪公主哽咽道:“祖母说,这是过年呢,别扰了大家,说等到元宵节后再上折子。” 公主别院这里,本就安排了太医轮值。 九阿哥召了太医过来,道:“人参用了?” 太医躬身道:“九爷,大长公主年前就停了人参,换了高丽参,这两日,就用参汤撑着……” 九阿哥也就晓得为什么皇父不放心了。 确实到了不好的时候,就是这两、三天了。 只是既奉命而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九阿哥就跟荣宪公主道:“二姐,弟弟过去看一眼,回头也好跟汗阿玛复命·” 荣宪公主点点头,引着九阿哥到了大长公主寝殿。 九阿哥屏气凝神,也怕惊扰了老人家。 大长公主双目紧闭躺着,呼吸极其微弱。 之前她的头发只是花白,现在大半月过去,全白了,而且失去了光泽,看着干枯。 她的眼窝凹陷的厉害,眼骨都支棱着。 九阿哥看着,心里有些难受。 虽说与这位姑祖母只见过几次,可是个慈爱的老太太。 瞧着这样子,真是在熬日子了。 这会儿功夫,大长公主睁开了眼睛。 “祖母。” 荣宪公主带了几分激动,上前道。 大长公主目光有些迷离,好一会儿道:“荣宪啊。” “是孙媳。” 荣宪公主拉住大长公主的手,却是身子一僵。 大长公主的手冰凉。 “今儿初几了大长公主笑着问道。” “初十,再有五天,就是元宵节了……荣宪公主强笑着说道。” “五天呢。” 大长公主叹气道:“熬不到了,我只能做了不讨喜的人了,给皇帝上折子吧……” “嗯!”荣宪公主哽咽着点头,低声打发人给长史传话拟折子。 九阿哥看到大长公主额头上油亮,面色也逐渐红润,不敢耽搁,扯了腰牌递给何玉柱,小声道:“进宫去御前禀告,就说大长公主醒了,汗出如浆!” 这会儿功夫,大长公主才看到荣宪公主身后的九阿哥,放下荣宪公主的手,定睛看了好几眼,道:“是九阿哥……” 九阿哥上前两步,接住老人家的手,忍着惧怕,道:“是孙儿。” 大长公主笑了笑,道:“阿哥年前送的菜好,我都吃了,可心的很。” 九阿哥忙道:“还有好些呢,孙儿家的暖房大,比这寝殿还大,您有什么想吃的,孙儿打发人去取。” 大长公主道:“我想吃包饭,要撒小香菜跟小葱的包饭。” “好,好!孙儿这就打发人去取,要最新鲜的白菜叶子,还要嫩嫩的小香菜跟小葱……” 九阿哥拉着大长公主的手,被冰得心里发颤。 他怕自己失态,忙转过头,对孙金道:“快去家里摘菜,这几样都要的,再去膳房拿着牛肉干跟奶皮子过来,蒙古果子也装些……” 孙金小跑着去了。 大长公主听了,咽了下口水:“牛肉干,奶皮子,蒙古果子。” 九阿哥强笑道:“多预备几样,您挑着吃!” 大长公主以陷入回忆,好一会儿,才看着九阿哥道:“阿哥是个体贴的好孩子,我以为我盼着的是包饭,可是听阿哥这么一说啊,我才晓得,牛肉干跟奶皮子,我也馋了……” 九阿哥道:“那就都尝尝,喜欢哪一种,您告诉孙儿,孙儿吃喝上最上心了,谁都没有我们府上预备的吃食全乎。” 大长公主没有点头,而是回握了一下九阿哥的手,道:“阿哥是个好孩子,我的小孙孙,就跟阿哥一样大……” 说着,她似有些乏力,又合了眼睛。 九阿哥轻轻放下大长公主的手,起身看了眼荣宪公主,小声道:“巴林部谁进京轮班,不去叫么?” 老人家如此,也到了晚辈守着的时候。 荣宪公主看了九阿哥一眼,道:“三台吉在,昨晚守了一晚,才歇下。” 九阿哥听了,提醒道:“叫吧,汗阿玛约莫快来了,见不着不好。” 荣宪公主点头,示意嬷嬷叫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