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要赶在开城门的时候进城,圣驾寅初就从畅春园这边启程。 九阿哥打着哈欠,上了马车,跟十阿哥抱怨道:“汗阿玛方才那是什么眼神,非要咱们骑马跟在圣驾旁边?大冬天的,真不知道心疼儿子!” 十阿哥笑了笑,道:“汗阿玛也没说什么。” 九阿哥轻哼道:“可那眼神都说了,照我说这骑马不骑马的也得分什么时候,这大半夜的,北风刮着,马车闲着非要骑马,那不是有病么?” 十阿哥没有说话,低头喝了一口浓茶。 过个年每天早睡晚起,一时早起都不习惯了。 可是汗阿玛就两个成丁的阿哥在身边,要使唤他们,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搁在旁人眼中看来,这还是恩典。 “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想的,这么折腾,最迟十三还得回园子这头,不够折腾的?” 九阿哥也喝了一口茶,念叨着。 太后与宫妃还在园子这边,按照这几年的例,元宵节的外藩宴也是在园子这边。 内蒙王公的赐宴在正月十四。 外蒙王公的赐宴在正月十五或正月十六。 如此一来,圣驾回京待不了几天还得回来。 十阿哥道:“索额图家圈了好几天了,总要处置。” 九阿哥好奇道:“汗阿玛会怎么处置索额图?” 十阿哥想了想,道:“处死,籍没家产,子孙流放……” 九阿哥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索额图都六十好几了的人,早年也是立过大功的,不能直接圈么?” 索额图虽是索尼的儿子,却是庶出,身上的一等公爵位都是凭着功劳一次次晋升的。 十阿哥道:“佟国维那边应该会夺爵,圈禁……” 都宽容了,皇权就让人失了畏惧。 九阿哥倒不是同情他们,只是摇头道:“一个个的,贪心不足,何苦来哉!” 说到这里,他醒过神来,看着十阿哥惊讶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十阿哥笑了笑:“不是之前回京了一趟么,听尹德舅舅说了一嘴。” 实际上,是他的哈哈珠子说的。 初三那天就得了消息。 也大致能猜到缘故。 汗阿玛清查三位皇后的宫人,肯定是找前账。 前账是什么? 从四所的炕道开始查的,那就是前头阿哥的殇亡。 几位皇后已经薨了,那家中当时的主事人脱不得干系。 没有钮祜禄家。 十阿哥并不算意外。 姨母为皇后时,家里的当家人是舅舅法喀,才十四岁。 刚守完父丧,还是半大孩子,能做什么? 至于姨母自己,当了半年皇后就薨了,也没有亲生子,压根就没有理由对皇子出手。 既是涉及到皇子之殇,那必要人命才能偿还。 不单是索额图,他的儿孙估摸也不会有好下场。 不过汗阿玛向来昭显的对臣子优容,明面上应该不会处以极刑,多半是流放,给披甲人为奴。 索额图发妻、继室都已去世,除了两个嫡子成年之外,还有几个没有成年的庶子女。 如今冰雪没有消融,往东北发配,也是九死一生。 至于佟家,直接革了一个承恩公爵位,断了这一房儿孙的前程,就是对佟国维最大的惩罚。 九阿哥唏嘘道:“两人都是一等公,爵位到顶了,还不足兴,不是老湖涂是什么?难道还指望封个异姓王?那不是扯澹么?” 十阿哥没有说话,却是想着赫舍里家另外几房。 但凡有人能立起来,也不会让索额图这个庶子成了家族主事人。 即便汗阿玛抬举心裕,可是一个纨绔伯爷,寸功未立,跟索额图比起来,天差地别。 “太子党”这边势力大减。 希望老大能聪明些,别被那些“千岁党”裹挟,这个时候可不是冒头的好机会。 这要是抢了太子风头,让太子委屈了,怕是皇阿玛自己就要心疼儿子了…… 十阿哥嘴角带了讥笑。 都说缺什么重视什么,汗阿玛是因为自己是庶皇子继承皇位,所以非要弄出嫡庶分明来? 又为了这个,连自己也防上。 “呼呼……” 九阿哥唠叨两句,已经闭上眼睛,打起小呼噜。 十阿哥看着这样的九阿哥,脸上阴霾散尽,也闭上眼睛。 任他们争去,自己有多罗郡王就知足,不掺和…… * 西花园,荷池南所,送走了九阿哥后,舒舒又睡了个回笼觉。 等到睁眼时,已经是辰正。 舒舒赶紧起来。 趁着圣驾不在园子里,她要过去畅春园给婆婆请安。 大年初一的请安免了,还没有补。 到了园子这边也不方便过去,只打发人过去一趟。 不好再拖了。 舒舒就打发小椿与核桃两人过去,请示一下宜妃方便不方便自己过去请安。 两人走后,她自己好几天没看书写字,就拿了笔墨,却是不知道写什么,就写了写江南的计划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