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居然并不意外,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让贪财的人放弃银子,这本来就不正常。 他挑眉道:“不是已经给了恩典?还求什么恩典?” 九阿哥也不着急说话,只陪了笑,晃了晃手中的卷纸:“要不,您先瞧着这个?” 康熙点点头,九阿哥立时窜上前,在炕几上将三张图纸依次摊开。 “您瞧着这两张,再瞧瞧最后这一张,您瞧着什么区别没有?” 九阿哥带了小心,恭敬的问道。 康熙低头瞧了,前两张是王府、贝勒府中路的营造图纸。 从大门开始,到最后罩房都有固定的规制。 第三张是贝子府中路的营造图纸。 实际上最后的府邸,比图纸上的都要大,可是跨院的规格朝廷没有要求,只有中路是要按照规格营造。 康熙不置可否:“不都是府邸,有什么区别?” 九阿哥有些着急,道:“您好好瞅瞅,这两个是五进,后头的是四进……” 康熙看了一眼,看了九阿哥一眼:“朕没瞎,你到底要说什么?” 九阿哥从袖子里抽出另外一张图纸来:“您再看看这张……” 是一张简图,左边一个空框,右侧是两个府邸简图。 康熙不置可否,九阿哥已经比划着:“右边是八哥与四哥两家的贝勒府,左边这块老十的府,这个估摸……是郡王府规制,中间这块儿子的府邸,太小了合适么?旁人都是五进,就这块修个四进的,南北也对不齐整啊!” 康熙很是无语,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为了是啰嗦这个。 他板了脸道:“这个好办,直接换个府邸就是!蕴端的贝子府腾出来,正空着,不是正好?” 蕴端,八福晋的母舅,安和亲王嫡子,康熙二十四年受封勤郡王,二十九年降贝子,今年革了贝子,贝子府也腾退出来。 九阿哥傻眼,喃喃道:“汗阿玛……” 他心里有些慌。 蕴端的贝子府在正蓝旗地界。 难道皇阿玛这是让他入正蓝旗? 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毕竟上头的哥哥们,都是挨着序齿入旗。 老大与老三是镶蓝旗,老四、老五、老七都是镶白旗。 到了八哥这里是正蓝旗,自己最大的可能也是正蓝旗。 他大婚之前想到了,并不排斥,毕竟有八哥在,同安王府那边也相对比较熟络。 可是现在,想起正蓝旗的宗室安王府系占了一半,那一家子可乱着,婆媳、妯里之间都是故事。 要是住过去,舒舒不是要同她们打交道? 她们还占着辈分,只会偏着八福晋。 九阿哥连忙摇头道:“不用,不用,儿子寸功未立,离封爵还得十年、八年的,住什么贝子府?!名不正言不顺!儿子的意思,就是先修个皇子府先住着,一应供给还走内务府,儿子还小呢……大哥封爵也是都儿女成行了,儿子封早了,自己吃自己,不是亏了?” 康熙被他这歪理邪说给拐带笑了,打趣道:“真不要爵?那可就没有年俸了!” 他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他也在想九阿哥与十阿哥封爵之事。 按照大清律例,宗室十五封爵。 皇子们之前没有从这个例。 也不是说九阿哥与十阿哥非要从这个例。 但是十阿哥那边不少人盯着。 贵妃之子,到底不同。 没有道理上头的皇子一个个高位,就压着十阿哥。 像九阿哥说的,修个皇子府先住着,也是一个法子。 不用拨左领下去,但是可以按照郡王规制给十阿哥修皇子府,外头的人也就心里有数。 九阿哥斩钉截铁道:“不要爵!得了俸银,往后吃穿用度都是自己掏腰包,不是更亏?不过像皇庄、当铺什么的,汗阿玛您可以先拨两个给儿子与老十,总不能让儿子们吃软饭吧?” 他与舒舒夫妻两个说了几次封爵事,都觉得希望不大。 即便勉强成了,汗阿玛心里不乐意,也没有什么好处。 那还不如退一步,大家都自在。 康熙瞪了他一眼,道:“吃什么软饭,不是一应宫中给供给么?还需要银子做什么?” 九阿哥苦着脸道:“汗阿玛您是不晓得,这人情往来才是大头,不说别的,就说哥哥们,上个月刚送了一圈乔迁礼,眼下又要预备年礼,这不都是银子?还有就是小侄子、小侄女一年比一年多,我福晋为了这个,专门从外头银楼定了二十套金项圈,就怕疏忽了,忘了哪家……这都是她的嫁妆银子贴补的,儿子怎么硬气起来……” 康熙觉得头疼。 “外账你还了,银子朕也赏了,还哭什么穷?外头的年礼不是也到了?” 九阿哥听到年礼,想起钮祜禄家的礼单,看着康熙,皱眉道:“汗阿玛,阿灵阿那边怎么回事儿?送来两个金如意,前事就算了结?那儿子这皇子阿哥不是被小瞧了?” 康熙的脸色有些阴郁,道:“他是一等公,年俸七百两银,这是他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