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舒舒在床上辗转反复。 真要论起这四个丫头来,她之前最不满意的就是小桃。 因为小桃脑子有些笨,不如其他几个有眼色机灵,还好胜在听话,有什么好好教就是。 至于脑子笨也不怕,自己也不需要她动脑子。 眼下,听话就成了弊端。 可以听舒舒的话,也能听她家人的话。 她家人既生出这种念头,不能如意,就只有怨恨。 到时候耳濡目染的,谁晓得小桃会如何。 小桃是她贴身丫头,是万万不能随意放在外头的。 小椿外间软塌上听到动静,举着烛台进来。 “格格别为那湖涂东西费心思了……这些年格格怎么待她,她爹娘兄嫂怎么待她?但凡有一丝良心,也不会白听了那些混账话不与格格说一声……” 小椿提及此事,依旧恨恨:“直接交夫人发落就是……不顾给她留着脸面……” 舒舒苦笑:“我也是为这个堵心……她七岁就到我身边服侍,这朝夕相处了十年,我也盼着善始善终……” 小椿沉默了一会儿道:“周嫂子去年不是代她小叔子问过小桃……” 舒舒闻言,不由一怔。 小椿口中的“周嫂子”是舒舒小时候的大丫鬟云杉,前几年到了年岁就被周嬷嬷给长孙求娶了,早就定下来日后做舒舒的陪房。 去年云杉跟舒舒提小桃时,舒舒还只以为是看小桃长得好、性子绵软做妯里不挑事儿,却舍不得。 现下想想,未尝不是瞧出小桃不妥当,又不好直说。 舒舒拍了下额头:“云杉姐姐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小椿叹气:“格格素来最疼小桃,总觉得她性子憨嘴也笨,担心她吃苦……奴婢却是瞧着她的性子,不识抬举,越是对她好,她反而不感恩,倒是一门心思讨好那种对她不好的……不说别的,就说小棠那丫头,与家里不亲,又折了同胞妹子,待小桃亲妹子似的,可小桃待她只是寻常,奴婢一直待她不热络,平日还多有训斥,她反而主动来讨好奴婢……这些话,之前不好与格格说,反倒像挑拨离间,如今眼看着她要走了,格格也想想她是不是这个品格?就是这样的湖涂性子,小聪明不在地方,格格不用为她伤怀……” 舒舒沉默。 人无完人,之前还没有小桃如何,只看她的老实听话,现在想想,自己怕不是傻子。 这哪里是“不识抬举”? 也是另一种“势利眼”罢了。 几个丫鬟中,小椿最得舒舒看重,在院子里做个总当家;小棠却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小厨房也是这两年才开始设立,之前就跟凑数的似的,没有什么存在感。 “罢了,不提她……倒是你,对嫁人有什么念头……之前你说要在姑爷的长随里找,这回怕是不行,阿哥爷身边服侍的老人都是公公……” 想起主仆旧话,舒舒不由失笑:“不过只要不着急,后头有好的,等开府出来,属官、侍卫里择品级高的……” 小椿也笑:“那奴婢可等着,到时候也捞个赦命……不仅要挑品级高的,还要挑俊的,生出小的来以后服侍小主子……要是丑么卡尺眼的,那奴婢可看不上……” 主仆说笑着,压下了对未来生活的忐忑。 次日,舒舒就将小桃的事情告诉了觉罗氏:“额涅看着安置吧,女儿不留了……” 觉罗氏点点头:“不着急,先跟三喜换个差事……” 三喜是觉罗氏房里的梳头丫鬟,是吴嬷嬷的孙女,相貌寻常,可却有一双巧手,不仅头发梳的好,衣服配色也有所长,年岁与小桃相彷,可却算是小桃的半个师傅。 舒舒自然没有异议,这种技术类人才,自然多多益善。 等舒舒从上房出来,就带了三喜回来。 小桃泪津津的,跪在地上不肯走:“格格,奴婢不走……奴婢不想离了格格……” 舒舒直视小桃,轻笑道:“谁说让你离了……择一个人家,回头做陪房跟我出门子,也是长长久久……” 小桃愕然,看看小椿几人,目光落在小棠脸上,含泪控诉:“你是故意的,你嫉妒我得格格的心,诚心要挤走了我……不过几句闲话,就闹到格格跟前……” 小棠嗤笑道:“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我嫉妒?!只是几句闲话?你亏心不亏心?做什么放了裹胸脯子的小衣裳?还暗地里抱怨格格出门只带小椿姐姐……你既生了鬼祟念头,就算格格心软能容你,我也会告到夫人跟前,处置了你!” 小桃软坐一团,嚎啕大哭:“我没有……我没有……你冤枉我……” 舒舒只听得心烦,对婆子们摆摆手,扯着小桃下去了。 舒舒看着小棠道:“你也别恼了……不值当,大家伙儿都对得起她……” 小棠满脸愤愤:“奴婢只恨自己眼瞎心瘸,才看透了她,竟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舒舒讪讪,眼瞎心瘸的何止小棠一个? 自己也不是自诩是大人做派,看几个丫头都跟小孩子似的,也带了养成滤镜,多有优容。 三喜是新来的,不好点评旧人,可眼见气氛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