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又接连三日的淅沥小雨,丞相府中庭的池边响起急蛙鸣。
凉亭四方挂着水帘,亭里两位看似四十左右的文士正捻子对弈
“文和先让吴越争端死伤无数,又让陛下一明一暗支持吴越恶战,这两年下来怕是要死不少人,西北的齐梁两国土地贫瘠,断了贸易,不知多少家破人亡,这回要在中原施计,恐怕死的人也不会少,太伤天和了。”
“往日诩或怕伤天和太过,祸及子孙,可如今你我都是死而复生之人,又无子嗣,何必再畏首畏尾……呵呵,这辈子总得把上辈子的遗憾弥补回来才对。”
“呵呵。”那边的文士摇了摇鹤扇,跟着笑起来:“能与文和这般说话,倒还是头一次,要是当年你我在蜀地就能如此,中原早就定了。”
“……丞相怎的不说来中原,就没司马家啥事了。”
贾诩、诸葛亮对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一声,片刻,凉亭外有人撑伞快步而来,也是一名文士,半尺白短须,唇上八字胡,发髻缠着纶巾,着皂色、深青的长袍、外衣,正是李儒,他被董卓丢到丞相府先做曹掾。
他过来时,诸葛亮、贾诩也朝他拱了拱手。
“文优也过来,一起坐坐。此时雨天,手谈一局,聊点天下大势,颇为惬意。”
“呵呵,儒就却之不恭。”
李儒朝诸葛亮和贾诩还了一礼,便在旁边石凳坐下,看着两人手中棋盘落子,也听着两人接下来的话。
“此处非陛下的北地,名望、根基不稳,徐徐图之没有六七年难见成效,但两年内陛下要完成大业,唯有急火抄栗。”
风吹着雨点飘进贾诩胡须上,他抬起脸,指尖夹着的黑子落下棋盘,似乎专心的看着棋势,“……坐稳中原,要么拉拢世家大族,要么重新彻底清除不依附的,就如下棋,不尽除他子,棋盘焉能干净。”
诸葛亮脸上淡淡微笑,摇着羽扇,也随手落下白子。
“早前亮已为陛下说起过此事,当尽除之,但这‘除’之一字,尽量不沾血,民间百姓才不至惶惶不安,民定则中原定。”
对面,捻着黑子的手停了停,贾诩说了句:“不沾血,也要除根,以绝后患!”
随后,啪的一声按在棋盘,掐断在白子渐成的气候,淡淡的语气仿佛已经掐住了万千生命的命脉。
诸葛亮看着他落下的黑子,停下羽扇按在棋盘上。
“太尉准备从哪里入手。”
李儒在旁边安静的听着,面前这位贾诩,他其实并不算熟悉,只是听过名字,对方当年不过是岳丈麾下一员都尉,甚不入他的眼,后来才知当年的小小都尉,做到了一国太尉,听他谋划,所布之局,所谋之事比他大上太多。
他正想着,一侧的贾诩取过小炉上的温酒,与李儒、诸葛亮斟上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就从最先依附陛下的王、李两家入手,就让他们当一个诱饵吧。”贾诩抿了一口青梅酒,舒服的‘啧’了一声,不忘身旁的李儒,朝他问道:
“文优,你有何想说?”
“儒初来乍到,尚不清楚此世道的中原之事。”
如他这样的人,十几日里哪里不会将中原之事摸清楚,只是初来乍到,又有往日做的那些事,让他始终处于惊弓之鸟的状态,并不敢太过突出自己。
大抵是看出李儒的心态,贾诩难得笑出声:“文忧这般模样,就如我当初刚来之时,小心谨慎,反倒在陛下那里闹了一出笑话,伱啊,不用如此谨慎,你所做之事,我所做之事,放在当初世道是不容,但此间世道,陛下又雄心壮志,胸怀天下,当可畅所欲言,当尽展才华。”
“儒可比不得太尉和丞相,当年出计废黜少帝立刘协为新皇,又一把火烧了洛阳,如今都没脸面去宗庙那边。”
“哈哈,照文优这般说,那董太师岂不是更不能去了。”贾诩笑起来,诸葛亮也只是微笑,不参与讨论,毕竟他心里和贾诩、李儒是不同的,相处和同好是两码事。
李儒被贾诩三言两语逼到墙角,忍不住说了一句:“儒没太师脸皮厚。”
顿时有些尴尬的举杯饮了一口。
见贾诩、诸葛亮还盯着自己,他只得放下酒杯想了想,“丞相与太尉的釜底抽薪,从大族手中大肆买粮,到的旧钱入他们之手,再发新钱,旧钱作废,或按低比例兑换,虽说元气大伤,但还不至于除根。”
说到这,他语气停顿了一下:“儒,倒是还可补上一计。”
李儒看向贾诩、诸葛亮,眼中露出一丝阴毒。
“购粮之时,便以军粮为名,抽换新钱之后再以他们所卖粮秣掺假罪名,全族缉拿下狱,要想活命可以,便拿族中田地、商铺、房契来换。既不用见血,又斩了他们的根,陛下站稳中原、又得了粮秣、金银充盈国库!”
如果说贾诩用计毒辣,那李儒就是阴狠。
绵绵细雨沙沙的落在池中,荡起一圈圈涟漪,雨中蛙鸣声里,三人对视一眼,轻描淡写的将关系到成千上万之人的事敲定。
三人又在亭子里说笑了一阵,对弈了几局,到得天色渐昏,李儒、贾诩起身告辞离开,诸葛亮送着二人来到了府衙前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