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而汹涌的各种呼喊、哀嚎、厮杀的声音汇聚在这片天光下,一直蔓延整段城墙。
做为守城一方的隆阳士兵,三门都被撼动,大量受伤的士兵、青壮被人拖出战团,随后放在斗车、担架上运往伤兵营救治。
这里士兵大多都是无法继续厮杀的,地方兵的缘故,许多人都是老乡,甚至沾亲带故,有士兵慌忙从外进闯进来,他目光扫过周围受伤的同袍,碰上熟悉的面孔,会问上一声:“可见到我弟弟了!”
有人不知道,也有人知晓,对方循着那人指的方向,寻到一个帐篷,找到人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帐篷担架里,一个不足十七的士卒奄奄一息的躺在那,城中征召的郎中,已经放弃的离开。
“求求你,救救我弟弟……”
“失血太多,送下来已经晚了,趁他还有口气,你陪他说说话吧。”那郎中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开,给其他伤者救治去了。
“哥……我好痛……”
失去一条胳膊的士卒看着面前的满脸泪水的兄长,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抓了一下兄长的裤脚,“哥……我一直不明白,皇帝不好,为什么要为他打仗……”
“你别说话……别说话……”
那士兵不停按着兄弟的断臂,血还是不停的流出来,耳中又是一声:“哥……以后你给娘送终……”
声音随后断线了,捏着裤腿的手也落到地上。
那士卒神色呆滞的从伤兵营里出来,脑中还在响着弟弟刚才的话,皇帝不好,为什么要为他打仗。
是啊,为什么呢?
“就是他擅离队列,强闯伤兵营!”两个士卒冲了过来,“跟我们回去,等会要上城墙了!”
他俩似乎是督战队的。
那士兵还是一脸麻木、出神,拉他的两个士卒里,有人用刀柄敲在他肩头。
“走啊!”
士兵愣了一下,感觉到疼痛,他看着面前的两个士卒,突然“哇啊!”的一声哭喊,拔出腰间的刀噗将其中一人宰了,另一人转身就跑,他追上去照着对方后背又是一刀。
周围走动的、值岗的兵卒纷纷望过来。
那士兵看着滴血的刀,又看看周围的人,他哭着喊了出来:“为什么要让我们去送死,皇帝不好,为什么要为他拼命!我弟弟死了……好几个乡亲都死了……我们一起出来的啊!”
督战队有数人冲过来,要拿下哭喊的士兵,有人直接上手将其打倒在地,随后拔出刀要将这士兵就地正法。
刚举起刀,余光里,一道道身影朝他们走了过来。
有伤兵、也有抬担架的兵卒,他们神色麻木,眼中却是红红的,围着这几人慢慢缩小包围……
……
城楼上,王成武闭着眼睛,拄着天子剑,无数厮杀声、金铁撞击声穿透城墙,在他耳中徘徊。
有副将过来低声道:“叛军压上第二拨上来了。”
王成武这才睁开眼睛,视野之中,叛军阵列里,又有一营兵马朝右侧城墙移动,他目光扫过上城段,和下城段,叛军攻势确实比这些地方兵马强太多了,又有猛将带头,时间一长,肯定撑不住的。
他正要发下命令,一旁的亲兵忽然往城中方向看去,有着惊骇的语气。
“都督,城中着火了!”
王成武终于挪开脚步,走到城楼一侧,望向城里,一条黑龙正席卷天空,隐隐约约还有厮杀呐喊的声音,那里是伤兵营的位置,而旁边还是后备队的营地,他很快判断,不是叛军攻进来了,而是营中的士兵哗变了。
这也是最担心的事。
短时间内,他不可能将四万郡县兵马拧为一股绳,而且昨晚那些纸条,定然也被一些识字的士卒或将校拿走传阅,上面的内容对于军心是致命的。
“不用管他们了,他们应该会冲击东城门!”
王成武转回身来,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目光直直盯着城外叛军的大纛,以及仅剩不多的并州郡两千人军阵和一支亲卫兵马。
“随我下城楼!”
他叫来副将,在他肩头拍了拍:“这里交给你了。”
言罢,转身走下城墙内的石阶,此时西城门数百个士兵将城门顶住,外面是一声一声的撞击。王成武看了一眼,让他们将城门打开,这把守门的两个校尉吓了一跳。
然而,王成武并没有说笑,他将天子剑系在腰间,戴上虎头兜鍪,轰的翻身上马,提上金纹大枪。
身后,一个个牵马的身影聚集过来,他们衣甲奢华威风,腰跨战刀,为旁边的战马披上铁甲。这些骑兵,都是从他宫里带出来的前殿骑兵,原本只是仪仗之用,但在他当值的十多年里,都将他们当做冲锋陷阵的骑兵来训练。
“往日尔等衣甲华丽,被皇城同袍嗤笑绣花枕头。”
王成武策马来到他们面前,拔剑出鞘,“你们平日训练,他们没法看到,但今日不同了,我们可以用刀、战马和战果,让所有人闭嘴,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