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谦白披着风雪款款走来。
头顶的白炽灯照到他身上。
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侵袭到老爷子和杨陆海身上。
“谦白,川北怎么说也是你的侄子,你这次得帮忙。”
老爷子颐气指使着。
杨谦白倏地笑出声,“爸,这是您求人的态度?”
他走到主位斜对角的位置坐下,“我记得,从前我求你的时候,我不是这么高高在上的啊。”
他眉头蹙起,像是想到了往事。
“爸,您该不会是年纪到了,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老爷子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话里有话。
“当年的事情,是我做错了。”老爷子头一次对着儿子低声下气,“我对之前的行为道歉,但你得帮帮川北。”
杨谦白听着这话,心里不是滋味。
妈妈,这就是您到死都维护的人啊。如今为了和其他女人生的儿子的儿子,为当年的错事道歉,让您的儿子去捞人。
“爸,事情没过去,我妈骨灰不还是在您的手里吗?”他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望向老爷子,余光扫向杨陆海。
“大哥,你也是。”他手搭在桌面上,轻轻敲打,发出细碎的声响。
扣扣扣,像是扣在他们心上。
“谦白,你何必呢?”杨陆海当然也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想你母亲也不会在意的,你何必揪着过去不放?”
“是我揪着过去不放?”杨谦白只觉好笑,“那就当是我揪着过去不放,我这里过不去,那么谁都不要想好过。”
“杨谦白!”老爷子怒斥一声,“你可别忘了,你身上流着杨家的血,你不愿意承认,你也得承认。”
杨谦白笑得更加放肆,“还得谢谢你的提醒。要是可以,我想我妈妈也不会想要遇到你的!”
说完,又认为说得不对,讥讽道:“我妈妈不想遇到你,是你处心积虑。”
杨谦白缓缓起身,神色淡然地整理身上衣服。
“二位想要我出手相助也不是不行。”他停顿几秒。
楼梯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是林如心。
她头发乱糟糟的,完全失去了贵妇的精致。
更像是一个被生活压力狠狠压迫的中年妇女。
“你说,你要怎么样,才能帮帮我们?”
她抓住杨谦白的衣袖,眼里满是祈求。
杨川北是她的独子,她未来的希望。
她不能让孩子就那样在监狱中度过一辈子。
“我需要看到你们想要救人的决心和诚意不是?”
他没有明说,可老爷子和杨陆海皆是心知肚明。
“大嫂啊,我知道你很想救孩子,但不是我说了算的,是你们。”
言罢,他没有再多说,朝着外面走去。
全然不顾及林如心的喊叫声。
“谦白,你真的会帮忙吗?”
他上车离去之前,一道苍老的声音让他停住脚步。
“林嫂,您不是回老家了吗?”
眼前背脊弯曲的老妇人是当时杨谦白母亲怀着他的时候伺候她的。
后来,她去世后,也是林嫂一直照顾着杨谦白长大。
杨谦白狂妄,但对林嫂是独一份的尊重。
“您希望我出手帮忙吗?”
林嫂想到他母亲去世前的模样,眼睛忍不住泛酸。
“我的私心当然是不希望你帮忙的。”
“我也没有出手打算。”杨谦白不掩饰他的仇恨,“若是我没有回来,那些仇恨会跟随我在国外生活的时间,缓缓流入岁月长河里,可我回来了,那么那些记忆就是不可抹去的。”
“你妈妈要是看到你今天的样子,一定会很欣慰的。”林嫂摸了摸眼泪。
“会的。”
“谦白,林嫂照顾你妈妈也照顾你,我早就拿你们当亲人看待了。你如今也是功成名就,你能不帮杨家就不要帮,他们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你这辈子都得给我狠狠地记在心里。”
林嫂对杨家的恨,也少不了多少。
“我知道的,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好,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林嫂给他拂去肩上的雪花,杨谦白弯下身子配合。
临走前,林嫂递给杨谦白一个福袋,里面放着一个平安符和一枚铜钱,“我前阵子去寺庙上求的,林嫂也到了年纪了,以后也不一定回来南城了,算是林嫂最后给你的祝福了。”
杨谦白接过福袋,放进大衣内衬袋子里,“谢谢林嫂。”
林嫂被她的孩子接走,杨谦白才驱车回去澜庭和苑。
今天是年初六,他们年假还有两天结束。
今天单位群里开始热闹起来。
大部分是围绕着杨川北的事情。
徐清杳的发言已经表达了她的态度,她是受害者,大家自然是不想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