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丹阳,作为楚人的发源地,一直是楚国的都城之所在。
丹阳楚王宫之中,老楚王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之上,目光空洞的盯着屋顶,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按照他原本的身体情况,他本还可以再活三四年的时间。
然而一次舟车劳顿的西征,再加上在这个过程中所遭遇的波折,让楚王的情绪受到数次打击,以至于就此拖垮了他的身体。
刚刚回到丹阳,楚王便一病不起。
将国事交托于世子楚庄之后不久,楚王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
回顾他的一生,少年时纵横天下,惜败于周国二王子之手。
壮年时二王子身死,正当他准备大展宏图之际,又遇到了一个新兴的秦国。
而今,他已然迟暮,再也没有机会熬死宿敌。
仿佛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大限将至,大令人招来了正在主持朝议的世子。
“父王——”
没有过太久的时间,世子熊庄便跪倒在了楚王的榻前。
“吾儿来了!”
在见到楚庄之后,楚王强撑着自己的身体试图从榻上坐起来。
然而他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挣扎了片刻之后却是没有任何的效果。
楚世子上前将他扶起,却被楚王拉住了手臂。
“你不该害死你的姑母的,有她在,我楚国不至于陷入如今这般境地!”
临终之前,楚王终于说出了长期以来都想要说的话。
楚世子身形微颤,随即摇头说道:“害死姑母的不是孩儿,是父王您对宠姬的偏爱。
若非是有些人受你偏爱,生出了不该生出的念头,孩儿大可以坐观洛邑风云变幻,不必急于归国。
但是,最后父王你还是逼我…”
尽管事情的真相有些残忍,但是楚世子还是不愿意背负一个薄情寡义的骂名。
楚王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等他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却发现自己的儿子脸上没有丝毫的关切,只有满脸的冷漠。
楚王却并没有因此而动怒,反倒是满意的点头说道:“楚国明面上强大,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
国中贵族,公卿,士大夫彼此之间争权夺利,新旧贵族之间互相争斗。
还有荆蛮,咳咳,荆蛮倒是不用担心,屈晏会助你一臂之力!这也是孤王留下他的原因…”
这一次世子熊庄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静静的聆听着楚王的临终遗言。
“然而屈晏虽然能够助你一统荆蛮,却不能助你一统东南。
你虽然杀伐果决,但却没有什么大将之才,可以为王,却不能为帅。
屈晏乃是饱学之士,韬略可谓一流。只可惜,他实在是不通兵事。
而朝中诸将,大多也只是一群酒囊饭袋,连荆蛮的那群蛮夷都有所不如。
但是就在不久之前,孤王发现上大夫伍亮之子伍德颇擅兵事。
只可惜其年龄太幼,还需要在军中磨砺几年方才可堪大用。
孤王本想亲自调教,奈何天不遂人愿…孤王把他留给了你,希望你能够善加利用!”
熊庄闻言之后点头答应了下来。
见熊庄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楚王也显得十分的高兴,于是他紧接着又继续说道:“至于列国诸侯,沿江诸国,皆是我大楚攻伐之地,待兵甲齐备,有统兵上将一人,吾儿便可以自取。
至于周秦等国,周太后虽是女流之辈,却心思歹毒,手段阴狠,吾儿不可轻易相信。
至于秦国…若有秦王在世一日,吾儿便不可以与之争锋。
若是秦王故去,吾儿可以自决!”
言语到了此处的时候,楚王的面容越发苍白,最终身体无力的瘫软在榻上。
楚世子缓缓地将他放平了身子,一声不吭的盯着他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当楚王身死之后,他方才喃喃自语的说道:“孩儿在秦国待了数年,在周国也待了数年,孩儿对秦王与周太后的了解,又怎会不如父王!
不过是左右逢源罢了!儿臣不像是父王,儿臣还很年轻,儿臣能够等得起。
无论是周太后还是秦王,孩儿一定活得比他们久。
秦王如烈日横空,周天后如明月高悬。
孩儿又怎么会自寻死路,敢与日月争辉!”
言语到了此处的时候,他自嘲的冷冷一笑。
随后,他起身,整理自己的衣冠,随后缓步走出楚王寝宫。
望着那些等候在宫门外的公卿士大夫,望着满脸殷切期盼的老师屈晏。
他想要笑,却还是强忍住了内心的欢喜。
他挤出了一脸的悲痛,仰天痛呼道:“父王,薨天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在场的公卿士大夫们几乎同时仰天高声呼喊。
丧钟之声响起,传遍了整个丹阳城。
城中的楚人们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