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这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原本被王猛之死逼得手足无措的秦宵打了一个激灵,随后急忙向着声音的来源处跪地叩首道:“父亲。”
老者须发皆白,穿一袭深黑色的绸缎,苍老的面容之上满是威仪之色。
“王猛忠义守信,是我秦家对不起他,来人以上宾之礼厚葬吧!”
老者并没有直接与秦宵说话,而是率先安抚其他门客说道。
众门客闻言纷纷单膝跪地,同时向老者表示感激。
老者满脸羞愧的摆了摆手,随后又用威严的目光看向秦宵道:“为父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
既已许诺,自当守信,把匠作坊的地契拿出来吧。”
他话音落下之时,跪倒在地上的秦宵面色越发苍白。
“父亲,前些时日孩儿便将地契交给舅舅代为保管,此时地契已不在孩儿身上…”
一滴滴汗水从秦宵的额头流淌而出,滴落在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渍。
一旁的秦寿目光始终聚集在秦宵父亲的身上,并没有借机言语逼迫。
眼前这位老者名为秦无异,来自秦氏宗族的三老之一。
身份地位仅次于秦氏的宗主,他既然已经出面,便不是他这个秦氏的族人可以再继续逼迫的了。
在这个家法大于国法的时代,一旦对这位族老不敬,必定会让他一家在秦邑再无容身之处。
就算是秦寿堵了秦家的家门,这件事情也是晚辈之间的纠纷。
却没想到后续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以至于他这个晚辈不得不直面秦无异。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秦宵绝不敢在秦无异的面前撒谎,所以就在秦宵的话脱口而出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聚集在了秦无异的身上,都在等待着这位族老做出接下来的裁决。
秦宵的舅舅是城门令,虽然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官职,但是也算得上是大周正儿八经的官吏。
就算是秦无异的地位再高,这个时候也不能够直接去向他讨要地契。
但是不将地契讨回来,又没有办法完成与秦寿之间的约定,秦无异也将颜面尽失。
果然,在听到了秦宵的言语之时,秦无异的眉头也微不可查的皱了一皱。
但是紧随其后,他便将目光看向秦寿问道:“城北的马场也是我秦无异的产业,不知老夫是否可以用它来代替匠作坊?”
在场的众人闻言之后都是一脸的哗然,都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秦无异。
秦无异当年便是靠着养马发家,这才有了现如今这般的家业。
马场可以说是秦无异的根基所在,其价值远超于匠作坊。
“秦老好大的手笔!”“秦老信人也!”
众秦人纷纷感叹,都为秦无异的守信之举而动容。
秦寿也同样震惊不已,没想到秦无异竟然拿出了这么大的一块蛋糕。
但是他却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反倒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秦家并非是没有其他产业可以替代,除了马场之外,秦家还有半座矿山,还有城南的一个酒肆。
这些产业的价值都比匠作坊要高,但是却远远比不上马场。
而今秦无异舍小赔大,其中必然会有他所不知道的算计。
秦寿只是一个少年而已,哪怕是有了梦境带给他的智慧,在没有对等的信息之前,他的智慧也无用武之地。
就在他穷思苦想之际,一满脸沧桑的中年男子缓步从人群之中挤了过来。
“城北的马场乃是秦老奋战多年而来的基业,也是我秦氏之瑰宝。
又怎么能够因为一个赌约而交给犬子这么一个孺子呢!
今日之事,不过是晚辈之间的意气之争罢了,秦勇斗胆,请秦老收回成命。”
秦勇话音落下之时,一把抓住秦寿的胳膊,而后向着在场的所有人拱手拜道:“秦老乃是信人,但是我秦勇也非是夺人所好之辈。
今日之事,皆是小儿之间的意气之争,就此作罢!还望诸位莫要记挂在心上。”
感受着父亲手掌传递而来的力量,秦寿并没有进行任何的反驳。
在自己没有揣测出秦无异这只老狐狸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时候,他选择相信自己父亲的判断。
秦无异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的惋惜,但是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
随后他拱手向着秦勇父子一拜,语气温和的开口说道:“赌约之事,错在老夫,实在是太过于纵容犬子,以至于他变得骄纵妄为。
今日之后,老夫将行家法,并禁足犬子一年,还请秦贤侄海涵。”
他话音落下之时,不等秦勇驱使,秦寿便直接了当的单膝跪地,恭敬的向着秦无异一拜道:“族老禀公处置,当为秦氏之楷模。”
秦无异讶异的看了一眼单膝跪地的秦寿,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他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瞬间变脸,语气冰冷的盯着秦宵说道:“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