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如今谁不知道我们的善缘堂,前日老夫人来信,还说堂中的孩子又有了长进,书也是念得极好。”
福安堂被官府查抄后,宋令枝又在旧址设了善缘堂,如今京中也有开设。
凡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善缘堂都会收留,堂中也会设立学堂,教孩子念书认字。
二人的说话声渐行渐远,逐渐融在淡淡落日之中。
陆承璟站在台矶之上,少顷,转身步入殿中。
书案后的沈砚一身明黄锦袍,亦如先前在福安堂所见一般,面容冷峻,眉眼淡漠。
陆承璟心间一颤,战战兢兢跪在下首:“陛下。”
黄昏的余晖逐渐从殿中褪去,夕阳西下,陆承璟忽的在书案下瞧见一抹嫣红。
是宋令枝方才落下的红珊瑚耳坠。
他忙忙垂下眼眸。
……
暮色四合。
七宝香车缓缓驶过长街,而后在明府前停下。
明公子去岁升了官,想着云黎爱猫,又在明府旁重置了一方别院,好让云黎养猫用。
如今那别院住着上百只流浪猫,宋令枝每回过去,回去后必遭乖宝一通骂。
乖宝养在明枝宫,它性子又好,也不乱咬人。宫中上下无不喜欢,时不时还有宫人从御膳房拿来小鱼干,偷偷喂乖宝吃。
如今的小白猫油光水滑,哪还有出世时的可怜样。只是它如今也学坏,专挑贵的好的鱼干吃,寻常小鱼它一眼都懒得看。
知晓宋令枝今日来府上,云黎早早携了丫鬟,在府前垂手侍立。
羊角宫灯提在丫鬟手上,昏黄烛光照亮云黎一双眼睛。
遥遥瞧见宋令枝下了马车,云黎眉眼带笑,笑着迎上来:“可算是来了。”
她领着宋令枝往别院走,“先前同你好的那只三花猫如今已找好了人家,下回来,你怕是就见不到了。”
宋令枝眼睛笑成弓月:“我可不敢再抱它了,上回回宫后,乖宝连着三日不肯理我,这样大的气性,也不知是和谁的。”
云黎挽着宋令枝笑道:“宫中就你和陛下。”
她意有所指,“除了陛下,还能有谁?”
她至今都记得,有一回下大雨,宋令枝没来得及回宫,沈砚亲自登明府接人。
滂沱大雨震耳欲聋,雨幕之中,沈砚执一把竹骨伞。竹骨伞轻抬,伞下朝云黎望过来的一双眸子冷冽冰凉,不寒而栗。
目光所落之处,是云黎挽着宋令枝的手,吓得她当场松开。
宋令枝耳尖滚烫,只觉云黎夸大其词:“怕是你看错了,沈砚哪有那么……”
云黎轻声冷哼:“我怎么看错了,你瞧瞧普天之下,谁敢直呼陛下的名讳?也就我们皇后娘娘有这个胆子。”
云黎笑着调侃,笑声顺着乌木长廊蔓延,落在如墨夜色中。
倏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长廊一侧响起,小姑娘扎着双螺髻,挣开乳娘的手,迈着小短腿,直直朝宋令枝和云黎跑来。
“娘亲,娘亲,娘——”
“咚”一声,小姑娘直直撞在宋令枝腿上,仰头一望,才知晓自己抱错了人。
“娘,娘娘。”
她学着家中丫鬟,双手放在腰间,有模有样朝宋令枝行礼请安:“啾啾见过、见过皇后娘娘。”
啾啾是小姑娘的小名,她努力学着往日丫鬟的毕恭毕敬,无奈人小腿短,且她近日吃多,身子圆滚滚的一团。
一不小心左脚绊住右脚,礼还没行好,自己就先绊倒自己。
宋令枝唬了一跳,赶忙俯身将人抱起。
她从未养育过孩子,也不懂得如何照看,满面紧张。
啾啾站起身,拂开衣袂上的灰尘,捏拳:“啾啾不哭。”
宋令枝眉眼透着不安:“可曾摔疼了?”
啾啾摇摇头,然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早就蕴满泪珠,她嗓音哽咽:“不、不疼的。”
宋令枝吓坏,回首欲唤大夫来瞧。
啾啾忽的拽住宋令枝的衣襟,小脸可怜巴巴:“有糖吃,就不疼了。”
云黎笑着睨自家孩子一眼,从宋令枝手中接过小孩,她笑着在小姑娘额头上戳了一戳。
“还敢吃糖,仔细牙都掉光了,和门口的老嬷嬷一样。。”
云黎一手抱着孩子,和宋令枝解释,“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像谁,天生爱吃甜,有一回还在枕头下藏了蜂蜜,夜里偷偷起来吃,差点吓坏守夜的嬷嬷,以为是耗子。”
啾啾双手捏着小拳头,愤愤不平:“啾啾、啾啾不是耗子。”
笑意在云黎唇角蔓延,她抚着小姑娘的发髻,眼睛弯弯:“不是耗子的话,哪家小孩会半夜偷偷起来啃东西吃?”
啾啾用力哼一声,小拳头攥紧:“娘亲、娘亲也会的!娘亲半夜偷偷咬爹爹……”
云黎捂住啾啾的小嘴,满脸通红。
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都笑开,云黎气恼瞪啾啾一眼:“不许胡说